「堤邑……」將一切都清清楚楚看在眼底的懷熾,在忍抑不住滿腔妒火的同時,也明白了她為什麼要那麼做。
「王爺……」冷天海忙叫幾個親衛跳上車輦阻止想下車的懷熾。「他們人多勢眾,咱們先撤再說。」
車輦在冷天海的話一落後,再度快速地前行,直沖向白虎門。
「堤邑!」當懷熾掙開箝制的人,奮力拉開垂簾看向遠在另一端的堤邑時,冷天海已成功地率隊闖出白虎門,而沉重的宮門,也在他的眼前關上,將堤邑的身影緊關在門扉里。
望著逐漸遠離的宮門,懷熾渾身的血液在沸騰,可沸騰至頂端,是極度的寒冷,令他緊緊拳握的雙手不住地顫抖。
她連再見也不說……是她,不願再見到他?還是,就連再見的機會也不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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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
舒河一臉訝然地瞅著這個擅闖他的滕王府,氣喘吁吁看來又怒又急的懷熾。
「才一陣子沒見,需要這麼想念我嗎?」怪怪,這個麼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情了?從沒見懷熾那麼想他過。
「快幫我把她搶回來!」一刻也等不及的懷熾拖著他便往外走。
「搶誰?」舒河用力扯住腳步。
懷熾揪緊他的衣領,「別跟我裝蒜,你一定什麼都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全都在舒河的監視下,舒河會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才怪!
他看了看懷熾漲紅的臉龐,又側身看了看跟在懷熾後頭的冷天海,而冷天海的反應只是搖搖頭,眼底寫滿了不要惹懷熾的警告,他不禁模模鼻尖,明白了在這關頭再逗懷熾的話,他可能會很淒慘。
「不要說獨孤冉不會放手,連東內的人也不會放過她。」他緩緩扯離懷熾的雙掌,有些無奈地搖首,「誰也救不了她。」
懷熾怔了怔,「東內?」辛無疚不是已經被逐出東內了嗎?為什麼還要扯到東內的人來?
舒河攤攤兩掌,把在暗地里發生的來龍去脈告訴他,「那些因辛無疚而被連貶的朝臣,把對辛無疚的怨氣全都出在她的身上,他們要被視為禍首的堤邑負責。」
他的腳步有些顛躓,「怎麼會……」
為何在這一瞬間所有的敵人都聚集在一起?要報政仇,他們大可沖著他來呀,為什麼要算在堤邑的頭上?自始至終她都是無辜的,即便是有罪,有罪的人也是他呀。
不,堤邑曾說過,她有罪……她早就知道了?她早就明白了政治游戲的規則,也已看出了她的未來了?可是,為什麼她不說呢?為什麼她要由自已承擔下來,還要在那個當口上救他一命?而她,為何會心甘情願的跟獨孤再走?
他明白,她不是不愛他的,若不是為了他,她不會輕易這麼做,亟欲得到自由的她,不會主動跟獨孤再走,把自己又投入另一個她想逃離的牢籠。
她是為了他。
是他,是他的這雙手害了她。
舒河看了他失魂落魄的臉龐一會,大約也明白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他伸手輕拍著懷熾的面頰,「你不是只把堤邑當成弈子嗎?她不是只是個游戲嗎?為何還要急著去救她呢?」那些他始終不懂的東西,他終于明白了?
「她不是游戲,她不是……」懷熾失神地低喃,一掌緊握在他的肩頭上撐著自己有些不穩的身子。
那樣刻骨纏綿的深情,怎會是游戲呢?堤邑雖封閉了自己,可是她從不曾遠走,依舊是待在他的身旁,她的心也沒有離開過,而他,在進入她所編造出來的世界里時,他早就不是個游戲玩家,他和她一樣,都只是受了愛情蠱惑的人。
「我說過你玩不起的。」舒河邊說邊扶著他至一旁坐下,並揚手要冷天海去斟盅茶來給他定定心。
「四哥。」懷熾一掌緊緊握住他的手。
「嗯?」被握得有點痛,舒河不禁皺彎了眉。
「我不能沒有她。」他說出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話。
不能的,他不能失去她的,在他把一切都弄懂了,也知道她的心之後,他不能就這樣成全她,讓她去做無謂的犧牲,也無法想象,要是往後的日子里沒有了她,他又該如何過?
他不願在懊悔中行尸走肉的過一生,他一定要把她帶回來,再為她闢座春城,看她再度在柔柔的東風中綻出只屬于他的笑靨。
「曾幾何時,她成了你命中的棋王?」舒河的唇邊漾出一抹笑,拉開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在我把心賠進去後,她就已經是我的棋王。」
舒河直視著他的眼眸,審量著他的決心究竟有多少,在看了許久後,被他執著的目光逼得不得不敗下陣來。
「好吧。」他直搔著發,「為了你,我去救你的棋王。」算這小子厲害,把他逼得必須下來一膛渾水。
懷熾的雙眼剎那間明亮了起來,「你有辦法?」
「有。」舒河緊皺著眉心,實在是很不願勉強自已去做這件事,「只是,我得去向一個人低頭。」
糟糕,他真的很討厭看到律滔得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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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內里頭,是各自為政,因此那些稀貶的人打算怎麼做,我無權管。」
當舒河親自來到翼王府登門找上律滔時,律滔開口就先潑了他一盆冷水,擺明了根本就不想施任何援手。
舒河將熱茶捧在掌中,盡量觀察著茶碗中的茶水色澤,而不去看律滔那等著看好戲的戲諺眼神。
當兩個總是各據在不同高處的人踫頭時,被削削顏面,這局面是絕對避不了的,而這就是他討厭來找律滔的原因。其實他大可揚高了下巴,和往常一樣,在話里跟律滔高來高去的鉤心斗角,或是唇槍舌劍地和他大戰一番,可是為了那個正在翼王府外走來走去,心焦地等消息的懷熾,他不得不收起他的氣焰,乖乖扮演好求情者角色。
嘖,好人難為,他還是喜歡做他的壞人。向來只有人來求他的份,而沒他去拜托人的可能,如今換了立場,淪落到他也需要向人開口時,這種悶在胸口的感覺,說有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
「懷熾會心碎。」舒河一手指向門外,提醒他外頭還有個沒耐心的人。
律滔听而不聞地喝著茶水,一臉的雲淡風清,根本就不在乎他話里的警告。
見他沒反應,舒河只好更進一步,「即使辛無疚要殺你的皇九弟你也不管?即使你東內的人要殺你的弟媳你也不管?」要是下頭的人闖出了什麼禍,他這個頂頭上司也月兌不了干系。
律滔馬上把舊帳翻出來,「你想殺皇八弟我都管不著了,我又怎能管到那麼多?」
上回為了野焰的事,他忙得快焦頭爛額,這回換成舒河得為他人奔走,這不是很公平嗎?他干嘛要插手?是該換他躲到一邊去幸災樂禍才對。
「你在記仇?」舒河微瞇著眼,沒想到他會挑這個節骨眼來跟他算帳。
「是啊。」他很老實的承認。
「一人一次,扯也扯平了,今天我沒空跟你斗。」舒河撇撇嘴角,抬首正色地看著他,「喂,想殺懷熾的人,不只是辛無疚一人。」
「獨孤冉也想湊一腳是吧?」情報網也不差的律滔,屈指算算,也知道誰想打懷熾的主意。
「沒錯。」舒河再爆出內幕消息,「辛無疚同意他的要求,只要殺了懷熾,就將辛堤邑改嫁予他,而現在獨孤冉已經帶著她不知去哪了。」
他淡淡輕應,「喔。」原來,這就是懷熾不為獨孤冉所用的後果?日後他在朝中要特別留意獨孤冉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