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字七號房 第15頁

站在崖壁上算準了時間後,盛守業在木筏即將經過時,自崖壁上往下一躍,準確地躍至木筏上加入送嫁的陣容。

僵怔住不動的軒轅如相,在驀然瞧見他那張臉時有些沒法反應,就在他取出一把小刀動作快速地割掉她身上的繩子時,她這才回過神來。

「你來這做什麼?」他不是被定在崖上嗎?而且她很清楚,皓鋼從不多管閑事的。

「救妳。」盛守業一腳踹走那顆礙事的大石,再把她身上過多且累贅的嫁裳月兌掉兩件。

她沉著臉,「不需要。」

「就算妳的法力再如何高強,被綁成這般,妳還是會淹死的。」趕在木筏就快要全散了前,他取來一段長繩分別綁在他倆的腰上。

「那也是我的事……」這樣豈不是擺明了她欠他一個龐大的人情債嗎?

「可我不想在日後少了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盛守業低首親了親她冰冷的面頰,再以一手環住她,「抓緊我。」不多做解釋的他,搶時間地帶著她跳下水,湍急的水流在河道轉彎時,則在下一刻把木筏撞向崖壁,說明河伯是以何等法子娶親的。

身陷河里四處亂竄的強力激流中,好幾次,軒轅如相差點被底下的暗流給卷走,但緊系在她腰際上的粗繩總是適時地將她給拖回來。遭水流打得頭昏眼花的她,只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卷入狂風中的棉絮,在這景況下根本就無能為力救己回到水面上。當無法換息的她就快溺斃時,一只大掌攬過她的腰,使勁地拉著她朝河心中一處突起的巨石游去。

幾乎用光了力氣才上岸後,盛守業邊喘著氣邊割斷他倆身上的粗繩,再推開趴在他腿上不動的她。

「沒事了,快咳出來。」他轉過她的身子,使勁地拍在她的背上,直至見到恢復意識的她總算是嗆咳出來。

刺骨的寒意與遍身無法拘管的倦意,令神智猶不太清醒的軒轅如相忍不住縮起身子,盛守業見狀,再為她月兌去一件吸滿了水的濕淋嫁衣,而後拉過她將她的身子密密抱緊。

午後的山谷里再次降下大雪,遭背後寒意給凍醒的軒轅如相,微蹙著眉,想不通她的身子為何會前熱後冷,已有許久沒有睜開眼的她甫一張目,所見的,就是一片壯碩且光滑的胸膛,神智全都因此回籠的她看了一下自己所處的狀況,這才發現她竟半坐半趴在盛守業的胸坎上,為了取暖,她甚至還兩手牢牢攀住他的寬背不放。

「別摟著我……」登時覺得既尷尬又沒面子的她,忙想離開他那熱烘烘的身子。

盛守業卻一掌將她緊按在他的胸口不讓她亂動,兩眼定定地凝視著前方河里的動靜。

「軒轅大師。」

她看著他面上古怪的模樣,「你怎了?」

「妳要找的河伯,是不是生得一副孩子身老人臉的模樣?」敢跟他搶新娘?就讓這個脾氣很壞的新娘去收拾他。

「你在哪瞧見的?」她忙轉頭四下尋找,此舉卻讓出來觀察狀況的河伯迅速遁回了河里。

「就那。」他揚指指向不遠處的河心,「妳想怎麼把那家伙給揪出來?」用釣魚的方式釣出來嗎?

軒轅如相推開他的懷抱站了起來,邊挽著兩袖邊自信地朝他揚高了下頷。「今兒個本大爺就讓你開開眼界。」免得這家伙總是看扁了她。

他恭恭謹謹地朝她點點頭,「請。」

張開雙腳站穩步伐後,軒轅如相閉著眼,兩掌合十地喃聲念咒了一會兒,她驀地睜開眼,大喝一聲即朝河心擊出兩掌。

原本在他們面前的滔滔河面,水相忽地變得有些怪,一道燦白的水線一路自她所站的地方射向遠處,而後徐徐分開了河水,暴露出未曾見過天日的河底。隨著河水愈分愈開,向來就躲藏在河中的河伯益加無處躲藏,終于在河底現出了原形。

一找著目標後,快狠準的金剛印已在河伯想要躲進水牆前筆直地打了過去,她再彈彈指,驅使著虎形的式神躍至河底,快步上前將被她打暈的河伯給咬著拎了上來。

開了眼界的盛守業,在她強行打開河伯的嘴巴,伸出一手把河伯月復里的寶珠取出,再把河伯給踢下已恢復的水面與那些前任新娘作伴後,不禁有些納悶地瞧著她拿起石塊在所站的巨岩上畫起法陣的動作。

「妳在做什麼?」不是只要為民除害,也得到她的藥引就好了嗎?

軒轅如相的手一刻也沒停過,「那家伙的確是食了不少人,也做了太多惡事,但他好歹也是個河伯,我拿走了他的寶珠,往後就再也沒妖可控制這條河水泛濫了,因此得想個法子代替才成。」的確,就道上听來的軒轅一族對百姓的態度,這很像她會做的事,只是他也不免為她對百姓著想的心態感到些許的不平,因她對這人間里的百姓總是心軟又願為他們付出,可對他呢,卻總是再狠心不過。

「你怎還留在這兒?」畫了許久才把密密麻麻的法陣與法咒都鎮在石上後,她回頭瞧著一直站在身後沒有打算要離開的他。

盛守業指指兩旁高聳的崖壁,「妳走得了嗎?」

「你的武功不是很高?」剛剛他不也毫發無傷地跳了下來嗎?

「遺憾的是,我並未生了一雙能飛的翅。」這等高度就算是武林盟主也上不去好嗎?不對,那個有輕功障礙的武林盟主不算,例外例外。

「那好吧,我派式神去向下游的村莊求援。」軒轅如相撇撇嘴角,在想不出別的法子的情況下,也只好施法送出兩只飛鳥似的式神去討救兵。

順著河谷地形強烈襲來的冷風,忽地一陣又一陣地刮了起來,不但攜來了大量的風雪,也讓渾身濕透的他倆真切體認到,他們現下仍是處于遇難的景況。習武多年的盛守業下意識地運息調整起身子的溫度,在覺得沒冷得那麼厲害後,他緩緩地將兩眼瞥向兩耳與鼻子通紅,雙手環抱著自己,卻仍是無法御寒的軒轅如相。

他不語地走至她的身畔拉著她一塊兒坐下,並伸出一手攬過她。

「少來這套。」軒轅如相拍開他的手,自顧自地坐得遠遠的。然而自天際不斷落下的雪花,像是刻意要與她作對似的愈下愈大,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哆嗦。很不忍心看她挨冷挨得面色慘白的盛守業,只好冒著又被她拒絕的風險,刻意敞開他的衣衫,露出那片曾經溫暖過她的胸膛勾引著她。她想也不想就甩過頭去,「甭嗯心了,大爺我才不想領情。」

「那妳就繼續抖吧。」反正這兒武藝不佳體力差的人又不是他。

餅了許久,在河水沖激向大石的清亮水花聲中,盛守業沒好氣地擰起了兩眉,只因在水聲中,他還額外听見了她牙關頻頻打顫的聲音。

他面帶慍色地開口,「再給妳一次機會。」

「我才不要和個大男人抱在一塊兒辱沒我的名聲。」軒轅如相不理會他的威脅,甚至還故意轉過身子背對他。

好吧,這是她自找的。

亮出殺手 的盛守業,起身走至她的身後,不待她回首即以定心鏡照在她頂上,再彎身抱起渾身冷得像是冰塊的她。

「你居然又!」都落到這地步了他還照?

「想逞口舌之快也得看情況,瞧瞧妳嘴唇都凍得發紫了。」他厲聲地說著,在地上坐妥後,馬上催運起內力再讓她的背密密地貼在他的身上。

想找台階下的軒轅如相,扁著嘴,不願承認此刻她背後的那片胸膛,溫暖得就像是春天一樣,沉默了許久後,她才小小聲地說。「……我先聲明,我是為奸人所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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