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她用力推開面頰上這陣火熱氣息的來源。
「是啊。」他伸手拍拍自己被拒的胸膛,夾帶著陰沉的眸光抬起頭來,「很可惜,我不是你想象中那個憂國憂民的好好太子,我是個善于功心計、胸懷目的,什麼都能做也敢去做的太子。」
那嫣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
這就是她一直在追逐的身影?為何他眼底的溫柔全都消逝無蹤了?昔日的那個臥桑呢?他又是到哪去了?
她不分清此刻心底的那份感覺是什麼,是悵然若空?還是悔意深深?驅不走的荒涼將她層層籠住。
早知道,假像後的真相是如此讓人難上接受,她情願不去探索她所想知道的那些,她寧願,還是捉不到那道影子繼續在心底藏著一個迷,也不至于此刻她得去接受這血淋?淋的現實人生。
臥桑不以為然地看著她此刻冷漠的神情,在她的眉宇之間,他清楚地看見深深的遺憾事和驚愕過後的失落。
他揚著笑,「你很失望?」
「白日和夜里這兩個你,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她幽幽地問。
「都是,也都不是。真真假假,又有誰分得清?」他閑適地把玩著十指,四兩撥千金地擋掉她的問題。
「我不管你是個怎樣的人,也不想去問你究竟是想做什麼,但請你在做任何事之前三思,不要忘了,在你的身上有很多人的未來。」他愛怎麼做那是他的自由,只是他不能不顧慮到環繞在他身邊的人。
「我的身上,也有你的未來嗎?」他的話,猶如一把利刃,措手不及地插進她的心底。
千絲萬縷的情意瞬間回到她的面前,在她的胸臆間緊才著他的氣息,讓她忍不住別過芳頰不置一詞。
現在的他,說起那曖昧不明的話比往常露骨多了,彷佛就快向她挑明了似的,也不怕他人會誤解。這讓她想起,在地底時他那記幾欲逼人窒息的吻,直到現在,她都還沒有機會也不敢去問他吻她的原因是什麼。
「你曾听過那塊玉璽的故事吧?」他興致很好地以指刮著她紅艷的面頰,湊在她耳畔低低的問︰「當年秦昭王願用十五座城池和趙王交換和氏璧玉,你想,我願用什麼來交換那塊傳國玉璽?」
「你在說什麼?」那嫣征了怔,自他指尖傳來的寒意迅速漫過她全身。
「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藏龍現形的?」他的指尖不疾不徐地滑過她嬌女敕的唇瓣-「在那九龍奪珠壁上,我並沒刻上。」
那嫣存疑地望向他的眼眸,他說過,他做的每件事,都有著他的目的,那此刻的他有什麼目的?為何他會提起那塊九龍奪珠壁?他很在意它?
他緩緩推敲,「你曾用易經佔過我?」沒想到,她還有那個、心思來研究他。
「對。」她沒有否認,仍舊靜靜地等著他背後的目的。
「那想必你一定知道下一卦用九是什麼,對不對?」能夠一眼看出藏龍現形的人普天下並不多,而她能夠看出並詢問他有何目的,這代表她知道得一定不少,又或許,她知道得可能太多。
她掩著芳唇,「你怎麼可能……」他是會讀心嗎?就算他上一卦佔得跟她一模一樣,他也不可能下一卦又佔得和她完全相同,除非是天意,這世上是不可能會有這種巧合的……腦中一閃而過的答案,令她難以置信地睜大眼。
群龍無首!是天意?
原來,那一卦所指的不是他,它所指的是……「用九,群龍無首。」彷佛要看賽她一般,臥桑黑潭般令人淪陷的眼瞳緊緊擄獲她,「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她忙不?地否認,心跳飛快得有如擂鼓。
臥桑頓了頓,盯審著她抗拒的眼眸,從她的杏眸里,看出了她全盤皆知,卻又不願涉入的心態,同時也感覺出,她正想不奢痕?的離開他。
他一掌悄悄覆上她的腰肢,在她想抽身而退時截住她,而後緩緩收攏了雙臂,將她困囿進他的懷里無處遁逃。
「我會讓你知道的。」她愈是要躲,他愈是要把它用力揭開來。
「不要告訴我……」那嫣惶惶地搖首,兩手直推抵著他的胸膛,「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太遲了。」他自唇邊扯出一抹詭譎的笑,「被揭開來的秘密,是無法藏回去的。」
他最想藏的,她知道;他最想做的事,她也知道;就是她了,尋找了那麼多年,就是她,但他不想在此刻逼她太緊。
趁她猶在怔仲之時,他笑笑地放開她,轉身朝料消勾勾手指,「料俏。」
留在原地撫著他曾輕觸過的唇瓣,那嫣?首遠望箸他親昵地與料俏靠在一塊交頭接耳,燭光下,他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但它卻沒有以往的熟悉,而那與他緊連在一起,藏在卦意後的陰謀更是令她感到不安,她不知道,在這道身影下,未來將會變成什麼樣。
「臣︰….不敢。」離蕭誠惶誠恐地站在臥桑面前低垂著頭,萬分不同意地朝他搖首。
「沒什麼好不敢的,照做就是。」臥桑被他怯懦的模樣給煩透了,不滿地揚著眉,一手撐著下巴瞪看著他。
「可是……」他千想萬想,就是覺得臥桑的這個主意大大不妥,萬一沒拿捏得準確,不要說他的小命會沒了,就連臥桑的也可能會被他弄丟。
「我都已經算計好了,不會有事的。」臥桑捺箸最後的一點耐性,再次試箸勸服這個腦袋頑固的離蕭。
「臣……」離蕭愈想愈害怕,怎麼也沒辦法答應他的這個主意。
「婆媽一堆。」他終于耐性盡失,「再對我多說句臣惶恐、臣不敢,我就當你是想抗旨!」
「殿下恕罪!」離蕭顫顫巍巍伏跪在他的跟前,可是還是不改一派固執。
料俏與司棋坐在一旁,靜看他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來去,一個命令一個拒絕,推敲了大半天後,她還是不知道這對主僕大半夜的不睡,究竟是在爭執些什麼。
「他到底是想叫離蕭答應他什麼?」始終模不著頭緒的料俏,忍不住以肘撞撞身邊的司棋,認為經驗豐富的他或許可以為她解惑。
「誰知道?」司棋也一頭霧水地攤著兩掌,「不過以離蕭遲遲不肯答應的模樣來看,我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殿下想做的事,十成十又不是什麼好事。」
久攻不克下離蕭的臥桑,轉了轉眼眸,在看見一旁有個能用來打動離蕭的人後,隨即換上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一手撫著額對著眾人深深長嘆一聲聲的,每個人的眉頭都不禁被他感染而蹙了起來。
料俏不解地盯著他,「你是怎麼了?」
「我太累了……」臥桑愁眉深銷地擺出一副哀兵姿態,邊回答著她時又刻意說給離蕭听「攝政之後國事一大籮筐,而那些想殺我的刺客們又時常來拜訪我,擾得我一日都不得安寧,這陣子來,我幾乎沒有閉眼的片刻,再這樣下去,我會累垮︰!」
沒有心機的料俏立刻踏進他的陷阱里,「既然這麼累,那你就想辦法休息一下呀。」
「想是想了,可就是有人不肯幫忙讓我如願,滿腦子就想著那些死板板的規矩一點也不肯?了我變通一下,我看,那個人存心是想眼睜睜的看我累死。」臥桑更是哀聲嘆氣,兩眼微微別了離蕭一眼,眼底還泛著濃厚的指責意味。
離蕭在料俏漸漸同情起臥桑,轉首朝他射來兩記白眼時,壓力很大地擦著額際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