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闕 第17頁

若笑當下心亂如麻,「你呢?你怎麼辦?」她走?

就她一個人走?

「同歸于盡。」封貞觀決心留下來為她斷後路,讓她一人逃出生天。

他要丟下她?他又要丟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相隔了十年,她好不容易才又見到他,而他,又要與她分別?

若笑的眼中泛著不肯月兌眶的淚,直向他搖著頭,他卻伸手抹去她臉上的血污,讓她美麗的小臉又一如往昔般地白哲無暇,眸光里帶著她從不曾看過的憐惜。

恍惚中,不曾流過真淚的若笑,眼眶隱隱刺痛,為他流下燙熱而真實的淚水。她怔怔地撫著臉。愣然地看著掌中晶澈的淚水在風雪中凝結成冰,而後被風吹散不留痕跡。

他將她的手心緊緊一握,而後放開來,「听話,快走。」

若笑感覺藏在她體內深處的炙烈激情此時全都爆開了來,像要與親人分別的感覺將她整個人掏空,就像是被掏掉了心那樣地疼痛。

「不要想就這樣撇下我,我不許你死!」她用力抹去頰上的淚。在他的耳邊直直地喊著。

「走!」封貞觀朝她吼了回去,兩手撐起身子,想要站起來。

若笑掘著性子,「我偏不走。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封貞觀揮開她朝他伸來扶持的雙手,身子又重重地跌至雪地里,並自口中嘔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

「老天……」她怔大了眸子,一手掩著唇,「你究竟是傷得多重?」

他重重推開她,「走!」

被他推坐至雪地里的若笑,瞪看著他驅逐她的眼神,驀地兩手將地上的冰雪捉得死緊,讓寒意將她徹底凍醒,一股新生的力量,源源不絕地涌入她的體內,她緊咬著唇瓣,直咬出血絲來。不理會封貞觀的反對,若笑一把拉起他,吃力地將他整個人拉至她的背上。奮力將他屢屢下滑的身子往她肩頭上拉緊背負而起,而後使勁地讓搖搖晃晃的自己在雪地里站起來。

「凝若笑……」伏在她身後的封貞觀想撥開她緊緊握住的雙手,她卻像具鎖銬般,緊捉著他不放。

她一步一步地在雪里踩出深深的腳印,邊走邊對自己說著,「不會的,我絕不會讓你死……」

「你……」封貞觀看她小小的身子在雪地里跌了又跌、倒了又倒,卻始終不肯棄他而去,任汗水紛紛滑下她的額際,辛苦地拖背著他一路向前走。

「我不要離開你,更不會讓你自私的離我而去。」

她堅定得像誓言的話語傳進他逐漸听不清的耳里,「我要你欠我,我要你欠得我一輩子都還不清!」

第五章

拖著封貞觀在風雪里走了一晚,若笑終于在一座小城的城外找到了一處破廟。小心地安頓好封貞觀後,她又拖著疲累的身子,在夜半時分敲著城門,直闖進城內的一處醫坊,將在被窩里睡得舒舒服服的大夫給挖起來,拉著他趕回破廟內為封貞觀看診。」

若笑在大夫為封貞觀看完診後,又隨著大夫回城捉藥,奔波了一夜,她絲毫不肯讓B已休息,在廟里找來了一只小火爐,蹲在爐邊謹慎地熬著楊藥,只因為那個陷入昏迷狀態的封貞觀早已嚇壞了她。

兩天下來,她將一碗又一碗熬好的湯藥,努力灌進緊閉著眼的封貞觀嘴里,就期盼著他能再睜開雙眼看她一眼,讓她知道,她不會就這樣被他狠心的拋棄。

在第三天的夜里,封貞觀睜開了眼,也才讓疲累不堪的若笑終于放下懸宕在她心中已久的那塊大石。

罷醒來的封貞觀。神智恍恍悠悠的,在腦際稍微清醒一點時,他立刻緊張地轉首尋找那個若笑,想要看看她到底是怎麼樣了,直擔心她會遇上慈威那個殺手而慘遭不測……可是當他一轉頭,他卻愣住了眼眸。

他從沒看過這麼憔悴的若笑。

他的目光不舍地流連在靜靜坐在他面前的若笑臉龐上。她是怎麼了?一張美麗的小臉變得好清瘦,盈盈似水的眼眸底下,積藏了厚重的黑影,可是她的臉上卻帶著感激的笑意,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好不容易才又睜開來的眼眸。

她為什麼要對他這麼笑?而他,為什麼第一眼想見的人就是她?他為何要為眼前的她感到萬分憐惜,並且好想將她摟至懷里來安慰疼惜?

「我昏了幾日?」他試著不去看她的眼眸,淡淡地問。

「一日。」

封貞觀轉首看著自己的周遭,發現她把他安置在軟綿綿的干草堆里,而這破廟的窗角一點也掩不;住外頭吹襲進來的霜雪,可是他的身上卻沒有半點了雪跡,只因為她以她的身子來為他擋風避雪,並在他的心頭,因她而泛過一陣的不忍。

「你請大夫來過?」他看著藥爐以及四散在地的藥包,回頭看向那個正試著將窗子關牢的若笑。若笑關好窗子後,走至火堆前將自己的身子烤暖,「大夫說,你的五內並未盡摧,不過傷勢很重,內力也流失了大半。」

封貞觀試著想動,但她卻飛快地按回他。

「你還不能起來。」三天內能夠醒來就已經算是奇跡了,他是又想逞強什麼嗎?

「別踫我。」封貞觀避開她的手,突然覺得,她的踫觸令他難以忍受,彷佛像是會燙著了他一般。

為他緊緊懸著心房已足足三天的若笑,在听到他的這句話後,熟悉的火氣又冒了上來。

這個小氣鬼,一點也不明白什麼叫知恩報恩,在這個節骨眼上頭,他還是把她看得那麼低下卑微,連踫也不讓她踫?他也不想想,若不是有她這個瘋子四處地為他奔波,他老兄可能老早就去見閻王老爺了,這男人……一點也不看在她救了他的份上,他還是死性不改,還是那麼做?

她氣沖沖地將他硬按回草堆里,並且飛快地點了他的穴,讓無法移動身軀的他,只能瞪大了一雙狠眸盯著她。

「解穴!」』被人制住的封貞觀,氣火地對這個性子他老是模不清的女人大叫。

她高高地揚起小小的下頷,「辦不到。」

「馬上放開我!」他試著想要以自己的內力震開穴道,可是流失的內力卻讓他虛弱得使不上勁,不能如他所願。

「不行。」她別有深意地回眸一笑,「因為我得好好照顧你這個傷患。」以前受過他太多的「照顧」

了,此仇不報更待何時?她當然得好好回敬他一番。

封貞觀吶吶地看著她兩手捧著湯碗吹涼藥汁,而後端著湯碗,輕巧地將身子湊了過來。

「你想怎麼照顧?」要喝藥他自己來就行了。她到底是在笑些什麼?

「我想這麼做。」若笑朝他眨眨眼,舉碗飲盡湯碗里的藥汁,而後隨即將唇印在他的唇上,仿照他曾做過的模式,一口口地將藥哺進他的嘴里。她似回味般地舌忝舌忝唇角,「這只是大夫開給你的藥方,它的療效也只有能治治你受創傷的五內。可是它並不足以救你的性命。」

封貞觀的臉色變得很陰寒,「你……」她又在報仇?她居然把他的手法全都學去並且拿來對付他。

若笑始然自若地自衣袖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繡囊,並從中倒出了一顆香氣四溢的藥丸,將藥丸遞至他的唇邊。

封貞觀硬是不開口,不肯去吃那顆不知是毒還是藥的鬼玩意兒。

她輕挑著秀眉,冷看他那副抗拒的模樣,「喲,你也是個吃硬不吃軟的人啊?」

「凝若——」封貞觀在她用手掰開他的嘴時,他方想破口大罵,那顆小小的藥丸子就被她輕輕送人他的口中。通過他的喉間,直滑溜至他的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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