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
後面有人踢了下我的椅子,害我瞌睡蟲立刻嚇跑光光。
「你干麼啦?」我怨懟地往後瞪了鄭旭堯一眼。
他眼楮活似月兌窗,頻頻擠眉弄眼。
「你顏面神經失調哦?」干麼一抖一抖的?
「厚,妳很笨欸!」他伸手,把我的頭轉向講台。
慘也!數學老師活似血滴子的眼神正企圖讓我死于非命,我在心底哀嚎。
「言子萱!妳嫌坐著太舒服是不是?那就到後面罰站。」
我就知道!
嘆了口氣,認命地拿起課本站到教室後面去。
不能怪我打瞌睡呀,凌晨兩點半才睡,當然睡眠不足。
昨天晚上,我和懷恩靠坐在樹底下數星星,說著情人間傻氣的對白,然後他突然冒出一句︰「听說台南有一間月老廟很靈驗哦,要不要去?」
「現在?」我驚訝地張大眼。一向成熟又懂事的懷恩,會做這麼沖動的事?
「對,現在。」
听起來很瘋狂,但是,那又怎樣?
屋內適時傳來一聲「十八啦」!我只思考了一秒就點頭。
就當是青春期的叛逆吧!在這個特別的日子,我們決定放縱自己,任性一回。
于是,懷恩真的騎著機車,載我一路飆到台南。我們雙手合十,虔誠地跪求月下老人賜給我們纏系一生的緣分,共同求來了一條紅線,在紅線兩端,綁上寫了我與他名字的紙片。
他向廟方要來一個平安符袋,將系了紙片的紅線放進去,替我戴上。
雖然,回家後我們都被長輩罵慘了。
下意識里,我模了模垂掛在胸前的平安符,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我真的相信,這條紅線,會牽系我們相親相愛地走完今生。
「喂,妳欠罵哦?被罰站還那麼高興!」鄭旭堯不曉得由哪里冒出來,戳了下我的額頭。
咦?我左右張望。「下課啦?」
「早下課啦,妳到底在發什麼呆啊!」
我不理他。徑自回座位。
但是,不理他不代表他會這樣就放過我,有一種人,名叫不識相。
「喂,妳還沒告訴我,昨天為什麼要急著走?今天一來又老是露出那種智能不足的傻笑,妳中邪啦?」
「你才中風咧!」這人哦,出口沒好話,和四叔真的有得拚。
算了,今天心情好,懶得和他計較。
「嘖嘖嘖,一臉春風得意,該不會——」他在最引人遐想的地方停頓下來,一雙春意無限的眼神在我身上瞄啊瞄的。
「你看什麼?」
「找草莓。」
下流!
「我看是找死!」我一拳招呼過去,他立刻跳開,被我訓練到逃命速度一點也不馬虎。
我堅決追殺到底,在他竄逃出教室前,我伸手逮人,不小心和同學擦撞了一下。
「啊,對不起。」雖然對畜牲不需要客氣,但基本上對人我還是個甜美可愛,兼具知性與美貌的女孩,該有的禮貌不會忘記。
同學給了我一記冷眼,哼都不哼一聲地擦身而過。
唉——我泄氣地垂下肩。
「妳人緣真差。」
鄭旭堯,最沒資格幸災樂禍的人就是你!
為了這個家伙,我莫名其妙成了女性公敵,國中三年,沒有半個女生朋友,反倒異性緣出奇地好,上了高中,情況依然。
後來才知道,同學背地里都在說我仗著一張甜美的臉蛋到處釣男人,見不慣我花蝴蝶的作為……
那是因為妳們聯合起來孤立我,只有男同學肯過來跟我說話,並不是我穿梭在一個又一個的男同學之間。
罷開始,我真的好難過,外表盡數遺傳到媽媽,長相甜美漂亮不是我的錯,卻被說得活像私生活有多亂。從頭到尾,我的男朋友一直都只有一個啊,我是很專心一意在對待他的。
再加上鄭旭堯老是耍無賴地纏著我,看他被我呼來喝去的,一票暗戀他的姊妹淘簡直快心疼死了,更是打定主意仇視我到底。
我也搞不懂啊,小時候我們同班,他就坐在我旁邊,很頑劣的一個男孩子,每次都偷吃我的東西、折斷我的鉛筆、拉我的頭發、掀我的裙子,還害我跌倒……所以我也很少給他好臉色看,他干麼要自討沒趣?
「咦,這什麼?」才剛想著呢,本來已經成功竄逃出教室的身影又繞了回來,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順著露出衣領的紅繩,順利抽走平安符。
「還給我!」
「借看一下嘛,小器。」鄭旭堯打量垂晃的平安符,我心急地要去搶,他動作更快,轉個身輕易避開我的動作,嘻皮笑臉地拋玩著。
我試了幾次,沒成功,看著淡黃色的平安符在他掌心起落,無名火冒上來。
「我說還給我,你听不懂嗎?」我真的生氣了!
這小小的平安符,守護著我和懷恩的愛情,誰都不準踫!
沒見過我冒那麼大的火,他大概也被嚇到了,收起玩心,乖乖雙手奉上,嘴里還在咕噥︰「小氣巴啦的。又不是阿嬤的手尾……」
「你還說!」
「好啦、好啦,不說了。」知道惹毛了我,開始低聲下氣。「我現在知道這個平安符對妳很重要了,以後不會再亂拿來開玩笑,消消氣好不好?」
「滾開!」來不及了。
「不要這樣嘛,妳笑容很甜哦,別板著臉,笑一個——」他雙手死皮賴臉地掛在我肩上,我推拒了幾次,他又纏上。「你走開啦,我是值日生,要去擦黑板。」
「妳坐,妳坐,我幫妳擦。」
哼,就算獻殷勤也沒用。
「走開,你又不是我的誰,干麼要你幫我?」我搶過板擦,但是黑板太高,我跳啊跳,擦得好辛苦。
這些老師真不懂得體恤學生,也不想想我們還在發育當中,寫得那麼高,腳不夠長哪擦得到?
「就說妳腳短了,還逞強。」他又搶回板擦,三兩下擦得清潔溜溜。
「要你雞婆!」
不能怪我對他態度惡劣,我這張完美無瑕的臉蛋上,唯一的缺點就是他造成的。
柄小四年級,他推倒我的椅子,害我撞傷額頭。要知道,容貌對女人來說是很重要的,漂不漂亮姑且不論,就是不能有瑕疵,這個破相的帳,一輩子都算不完。
擦完黑板,我出去洗手,他陰魂不散地跟在後頭。
「說嘛說嘛,妳昨天到底和魏懷恩去哪里快活了?春宵苦短厚?難怪早上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快講來讓我羨慕一下。」
這人的腦袋有夠髒。
不想被他煩死,我關掉水龍頭,揚起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到沒有,就是這個光。」
「啊,好亮,好刺眼。」他配合地捂著雙眼耍寶。
以為這樣應該夠了,誰知過了三秒,他冒出一句︰「偷來的?」
真想扁他。
「什麼偷來的,這是訂婚戒指,OK?」
他似乎有些錯愕,愣了一下下。
「哦!」他拖長尾音,一頓。「和誰?」
「笨蛋,除了懷恩還有誰?」
「也是啦,他那麼沒眼光……」
「你、說、什、麼?」
大家不必懷疑,如果等一下听到慘叫聲,那是在殺豬,不是發生命案,請不要報警,謝謝。
我的成績一向都不怎麼樣,就是班上如果有四十個人,能考個二十名就算了不起的那一種。爸媽並不會給我太大的壓力,有些人天生就是讀書的料,像小扮、像還恩,但有些人能力真的就這樣而已,強求不來。
幸好,還有一張能看的臉蛋,也不算太糟糕了。
然後,我就被說成是草包美人,空有漂亮臉蛋,沒有內在。
要你們管?反正我家恩恩不嫌棄就好了。
私底下我偷偷問過他︰「恩恩,你會不會嫌我太笨,害你被人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