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了張嘴,想解釋原本沒那個意思,但是這一刻的氣氛……實在說不出口。我倔強地回瞪他。「那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女的是誰?!她說要轉達謝意,她到底有什麼事要謝你!」
「我怎麼知道?上面又沒顯示號碼。」
一問三不知,果然是最高明的回答,這樣就不怕撒謊被抓包,還要再編另一個謊來圓。
「你自己做過什麼事你會不知道?不然人家干麼要謝你?」
「我真的不知道啊,一些小事,誰會記那麼清楚。」他揉揉額角,一副不太想跟我談的樣子,我看了更火。
「她知道你的手機號碼!」
「那是很正常的吧?有時候學校的事情要討論,幾個比較有聯絡的同學都有我的手機號碼。」
「你不要推得一干二淨!那明明就是汪靜儀的聲音。」
「怎麼又扯到那里去了,妳不要自己介意她,就什麼都往那里幻想。」
「我沒有!那真的是她的聲音。你還有在跟她來往對不對?」
「沒有,我現在已經很努力在跟她保持距離了,就連分組做報告,我都盡可能和別人換,不去和她有交集了,拜托妳,萱萱,相信我好不好?」
「那不然她向你道什麼謝?」
「也許是她機車壞掉那件事……」
「騙鬼!都幾百年前的事了,現在才來道謝?」當我三歲小孩啊!「還有,要是真的沒什麼,她一開始何必吞吞吐吐,擺明了就是有難言之隱……」
「我怎麼會知道?我連這通電話是誰打來的都還不確定。」
「魏懷恩,你不要敷衍我——」
「停!」他伸手做了一個暫停手勢。「我們不要為這種小事吵架,那很沒有意義。」
「對我來說有很大的意義!」他甚至連吵都不和我吵,故意回避話題。「反正今天你不說清楚,我和你沒完!」
「萱萱,妳講講理好不好?」
「不好!」他明知道講理我一定講輸他,我沒有他的好口才,那干麼還要跟他講理?愛情本來就沒有太多道理可講。
「那不然妳要我怎樣呢?每一個和我說話的女生,只要漂亮了一點,聲音甜了一點,妳就開始胡思亂想了。萱萱,妳不能因為我愛妳,就要我和世界全部斷絕往來,我沒有辦法只活在相愛的兩人世界里,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瘋掉。」
「我沒有胡思亂想,汪靜儀真的……」
「還汪靜儀!我告訴妳,追求她的人,起碼有一卡車,怎麼輪都輪不到我,妳以為妳男朋友了不起到可以把那一卡車的人都給比下去,讓她甘心當第三者嗎?只有妳才這麼看得起我,事實上,妳就算想送還未必有幾個人肯要。人家從頭到尾都沒表示什麼,妳總不能要我為了子虛烏有的事,見面連個招呼都不打,妳不覺得這樣很失禮嗎?人家又沒得罪我。」
我就知道啦!每次只要他一開口講道理,我就會敗下陣來。
到底那個女孩于是不是汪靜儀?和他之間又有什麼曖昧,我還是不曉得!每次都用這招模糊焦點……
連續張口、閉口,找不到一句話可反駁。「魏懷恩,我再也不要跟你說話了!」我氣得跺腳,轉身開門。
本來,還指望他留我,其實他不需要搬出什麼大道理的,只要輕聲細語地哄我幾句,就像杜鵑樹下唱情歌那樣地深情,我就會天大的事都忘了。
我知道我很好拐,誰教我笨,一顆心全系在他身上。可是他就是不懂,不懂女孩子善感的心思,不懂女孩子就是要人哄、要人疼。
「我送妳回去。」
他……不留我?在我們鬧得這麼不愉快之後,他居然讓我走,一點也沒打算留我……
他真的變了!以前看我難過,說什麼都要逗出我的笑容的他,居然在讓我難過後,任我轉身離去!
「魏懷恩,我討厭你!」眼淚迸出眼眶,我傷心氣憤地大吼,沖出房間。
我一邊跑,眼淚邊掉,幾乎看不清眼前的路,回到家後,立刻把自己關在房間大哭特哭。
房間的電話在我進來後沒多久就響起,我不想接,但它拚命響,害我連哭都沒辦法專心。
「喂,找誰?!」也不管是誰,我接起電話,粗魯地問。
「妳剛才闖紅燈很危險。」一听到這個聲音,我火氣旺到足以燒掉一棟摩天樓。
王八蛋!都什麼時候了,你不在乎我有多傷心,連一句道歉或好听話都沒有,還在管我闖紅燈,真的吃定我死心塌地在愛你嗎?未免太欺負人。
「魏懷恩,你真的以為我非你不可嗎?」
另一端,一陣靜默。
我趴在床上,哭得氣息不穩,伸手要抽面紙,大概還剩一個巴掌的距離,我不想起身,右手勾啊貝的,試了幾次——
「我從沒這樣以為。」透過話筒,耳邊遲緩地傳來這句話。
砰!我重心不穩,摔下床去,撞到冰冷的地板,分不清是的撞擊較痛,還是他的話。
「所以,你可以手機號碼滿街撒,紅粉知己多到是誰打來的都分不清楚,我也可以,是不是?魏懷恩,你以為我除了你就沒人追嗎?信不信我離開你,會比現在更快樂、更幸福、更多人愛!」我幾近賭氣地把話丟出來,不等他多說什麼,用力掛斷電話,趴在枕頭上放聲大哭。
「渾蛋、臭男人、魏懷恩,你去死……」
和懷恩吵完架後的隔天,我遇到身為女人最麻煩的日子——生理期。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大早醒來,小骯就陣陣抽痛,我感覺到這一次比往常更嚴重,一早醒來,痛到連站都站不穩。
我的身體狀況和別人不太一樣,每次生理期都比別人難熬,懷恩陪我去醫院檢查過,醫生診不出確實癥結,只說疑似子宮內膜異位什麼的,我也搞不太清楚。不過醫生建議少吃冰涼的東西,以及冷性食物,而事實證明,我每次吃冰,那個月就會痛得想自殺以求解月兌。
我想起之前和懷恩嘔氣,拉了隻隻去旗津吃冰,回來還被他念了兩句……
可惡,和男朋友吵架已經很可憐了,連身體都和我作對……嗚嗚!好痛——
把身體縮成一團,愈想愈難過,委屈得想掉淚,但是昨晚哭得太嚴重,今天又腫成核桃眼了,痛得連淚都擠不出來。
「大渾球!不哭訴就不哭訴嘛,誰稀罕?」小骯絞痛到快要站不穩,我看見鏡中的自己,臉色白得可以嚇死路人,以為七月半提早到了。微抖著手刷完牙,又沖了個熱水澡,才去學校。
想當然耳,又遲到了,這次連升旗典禮都錯過,被導師整整念了半小時,外加放學後留下來拔除操場的雜草。
這一次,我心情完全糟到谷底了,任憑鄭旭堯使出十八般武藝兼彩衣娛親,都沒辦法讓我扯動一下唇角。
「拜托你滾遠一點,讓我安靜一下好不好?」這世上真的就沒有一個人懂我嗎?連身體不舒服都沒人知道,我有一種……被全世界遺棄的感覺。
渾渾沌沌過到中午,有人說導師找我,我去了一趟發現是誤傳,回來便當被翻倒一地,再笨的人也知道怎麼回事。
以前還只是口頭上閑言冷語,現在連惡意欺凌都來了。我不說什麼,拿來掃把和拖把,沉默地整理地上的雜亂。
無所謂了,反正我也痛得沒胃口。
鄭旭堯不曉得從哪里得知這件事,午睡時遞來一個面包和鮮女乃。
「走開!」我口氣極度惡劣,看也不看,趴在桌上默默掉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