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連城訝然地問,坐在桌上的身子邊往他們那邊移。
「今兒個敝店已經客滿,現今就只剩那間價錢頗高的上等石質地板廂房。」因為那間房普通人住不起,所以才會空著等有錢人來往。
「客滿?這麼巧?」她托著腮,對這項消息感到很意外。
「鎮上近期有慶典活動,人潮到,已經都住滿了。」對于連城溫柔的問話,掌櫃的老臉又恢復了正常。
連城只是很意外,而織羅卻是很頭痛。
「能不能想法子替我空出一間來?我願意出兩倍的錢。」他總不能和一個黃花大閨女同住一室,這話要是傳出去,那還得了?
「恕我不能,咱們生意人開門迎財嘛,總不好傷了和氣。」即使出雙倍的錢,但要做生意的掌櫃也是無可奈何。
「三倍的價錢?」錢不是問題,而女人則是個很大的問題,尤其是這個美得很引人注意,也讓他精神失常的女人。
「抱歉。」掌櫃歉然地垂首。
「鎮上還有別的客棧嗎,」她听出了織羅不自在,另尋方法為他解決困擾。
「不管你們上哪家也都是住滿了,我看……今晚你們不妨擠一擠。」掌櫃小聲地向他們建議。
「連城,你能不能…委屈一晚?」織羅沉默了很久後,轉頭尷尬地從嘴角吐出這些話。
「委屈什麼,」她低著頭靠向他問,因為他的聲音忽然很小,她幾乎听不到。
「跟我擠一間房……」她靠得太近,連她的呼吸吐納都吹至他的臉龐,即使隔著頭巾,他還是覺得她的氣息好像就直接貼在他的臉上。
「你不介意的話,我就不介意。」她提起頭巾看著他的眼,一臉的坦然。
「掌櫃的,我們的廂房在哪里?」他在被她的藍眼眸又迷去了心思前,連忙把她的蓋下,抱下她後問著掌櫃,準備先帶她離開那一批對她虎眈眈的男人們。
「那邊!」那群很有善心的男人們,在掌櫃還開口則,就一致揚手為他們指路。
「又沒問你們!把眼珠子擺好,專心吃你們的飯!」他又是一陣怒吼。
客棧里又變得只有進食的聲響,再沒有人敢說話。
「掌櫃的,又跑哪里去了?」他想找掌櫃帶路,一轉身,才發現那個膽小的掌櫃又不見了。
「在下面。」連城揭開頭巾,一手指著櫃台底下,無奈地對織羅搖頭。
織羅抱著連城一起著向櫃台底下。
「咯……」掌櫃捧著碗,還听話地在吃個不停。
連城的嘆息聲似海,對這個抱著她、老愛吼人嚇人的魯男織羅,實感無力和無奈。
她輕聲對下頭的掌櫃說︰「勞煩您帶我們去廂房。還有,別扒飯了。」他再吃,所有的飯都要被他吃光了。
「剛才你把樓下的人都嚇壞了,這不應該。」連城坐在松軟的床上,搖著頭對坐在遠處的織羅說教。
「我又沒拿刀殺人,我嚇他們什麼?」織羅坐姿不雅,一點也不認為自己有做過什麼錯事。
「你不必拿刀,你的聲音就快把他們的膽嚇破了。」她邊除下頭上沉重的鳳冠邊嘆氣。
他累得快合上的雙眼,在她的鳳冠除下後,瞬間一亮。
「你怎麼就不怕?」他目不轉楮地凝視她除去那些累贅的裝飾,這還是他頭一次清楚看到她完整的模樣。
「听習慣。」她是個適應力很強的人,尤其是對他。
「那他們也會習慣。」連她這種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都能對他習慣了,那其他那些人更應該習慣。
「不是所有人都會像我這樣包容你。」她的素指正玩弄著鳳冠上的鳥,似水溫柔的聲音就像海潮。
他無法停止看她,覺得燭光下的她,更顯得空靈秀逸。
「你為什麼要包容我?」他連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輕柔了。
「因為你是……」她抬頭凝望著他,欲言但又止住。
「我是什麼?」很奇怪地,他很想知道這女人在想什麼、對他又有什麼看法。
她不想說下去,因為她記得他在听見「相公」這兩字時,嚇得跌在地上,還叫她別把救人與娶妻混為一談,不願作她的丈夫。
「你不喜歡听我說這個。」她朝他嫣然一笑,不認為這是與他談這個話題的好時機。
熾羅的整顆心,差點都傾倒在她那朵漣漪似的笑容里,覺得自己此刻像個溺水的男人,沉陷在她水靈靈的眼眸下就快溺斃。
「客倌。」門外沉重的敲門聲,讓他迷路的心回到自己的身上來。
他抬掌用力抹抹臉,抹去滿心的追思,再起身去應門。
「什麼事?」他一把拉開房門,見店小二端端正正捧著幾件衣裳站在門口。
「你吩咐要給那位姑娘的衣裳……」店小二邊說邊探頭往廂房里頭看。
「你的眼楮在找什麼?」織羅以手轉回他的臉,語氣不善地問。
「沒……沒什麼。」賊頭賊腦的店小二,馬上被他凶惡的臉孔嚇得不敢再看。
「出去!」他一手拿過衣裳,大刺刺地甩上房門。
「人家好心送衣裳給我,你怎麼凶他?」連城走至他的身後,對那道險些被他力道甩響的門又是一陣嘆息。「他的眼楮對你不規矩’不知怎麼搞的,他的胸口就是有一把無名火在燒。
「我不覺得。」她從他手中捧來衣裳,款款地踱步走回床前。
「我覺得有!」他跟在她身後叫嚷。
她把衣裳放在床上後,轉身仰著頭問他。
「織羅,你要像吼那些人一樣吼我一晚嗎?平心靜氣跟我說話好不好?」她知道他的嗓門大,可是他不時這樣吼,她的耳朵也會受不了。
「我……我不吼就是。」被她柔軟的聲音要求後,他的聲音馬上又變成小調般。
他一收聲後,廂房內就變得非常寂靜,她正打算向他道謝,雙眼一接觸到他發楞的眼神後,忘了自己要謝的是什麼,反而發現了一件事。
其實,他長得很好看,並不是她第一印象里的那種租人,因為他矯捷高壯的體格太引人注目,而使人忽略了他有一張剛毅又深遠的面龐,他的臉上有風吹日曬的痕逆,也有一些細微的小疤痕,因皮膚曬得較黑,所以很難察覺。
她一直仰頭打量著他,直到她的脖子發酸,才發現他們兩人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注視對方許久。
「我們今晚……」她紅著臉生澀地開口。
「今晚我去睡外頭的屋頂,你安心在里頭睡。」他也拉回了心思,火速決定好今晚自己的睡處。
「那里還有一張躺椅。」她指著窗邊下的藤質躺椅。
「我睡屋頂。」他說得固執,也不敢再看她那張讓人心醉神迷的小臉。「你不願意和我共處一室,」她的語氣黯淡下來,覺得心酸。
「不,是我對女人沒轍,也是為了你的名聲好。」他沒見到她心酸的表情,自顧自的走到窗邊。
「我還有名聲?」她在大喜之日頭巾被他揭了?人也是他帶走的,他還抱過她身子,更別說現在正共處一室,名聲?她早就沒有了!
「怎麼沒有?你還是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家。」他只知道她是個清白的姑娘,他很安份,什麼事也沒對她做過,她當然有名聲。
「那是你認為。」全天下可能只有他會這麼想。
「等等。」他忽然拍起了手,中斷他們的談話。
「怎麼了?」她看著他走至門日,一把將門拉開,順著他開門的力道,一群躲在門縫偷著的男人便跌倒了。
「我說……你們躲在門口,是在偷看什麼呀?」他怒張著拳頭,問著在地上跌成一堆的男人。
「我們……」一群想看美人的男人們,均被這尊門神嚇得瑟縮地往門外退,可是有幾個不死心的男人,還眼巴巴地看著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