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他全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圓城寺鈴子從中作梗。
她跑去道館的目的不是為了彌補棋太,而是要逼退已經跟他結婚的珠樹。她對珠樹說了什麼?她使了什麼手段讓珠樹選擇離開?
「爸爸不要生棋太的氣,嗚!」見他不說話,棋太哭了起來。
他將棋太抱在懷里,安撫著他,「爸爸沒有生棋太的氣,別哭。」
棋太緊緊抓著他,抽抽噎噎地低喊,「爸爸,生我的媽媽什麼時候才會來我們家?」
都臣微怔,疑惑的看著他,「來我們家?」
「生我的媽媽說……」棋太一臉難過失望,「因為媽媽在,所以她不能來,可是現在媽媽都已經回道館了,為什麼生我的媽媽還不來找我?」
听到這兒,都臣的腦袋不再混沌,豁然開朗。
顯然地,圓城寺鈴子利用了天真無邪、毫無心機的棋太,逼走了善良又全心全意愛著棋太的珠樹,因為她知道珠樹為了棋太願意做出任何犧牲。
珠樹不是不愛他及棋太,她之所以說了那麼傷人的話,全是因為她太愛他們。
「河野,我要……」
「我知道。」河野未待他說完,了然一笑,「少爺趕快去吧。」
珠樹帶著幾分醉意回到了道館,一進門就看見在院子里揮劍的哥哥。
她愣了一下,「哥?」
直樹停下練習的動作,皺起眉頭看著她,「你跑去喝酒?」
「跟幼兒園的花子她們去吃燒烤嘛,」她說︰「喝了三瓶啤酒而已。」
「而已?」直樹朝她走了過來,嗅了嗅她身上,「你身上綜合了燒烤店各種奇怪的味道跟酒味,臭得像六十歲的糟老頭。」
「什麼啊!」她生氣的推了他一下,然後定定的看著他,「你拿起竹劍了?」
直樹有點不好意思,「嗯,不是跟你說了我會振作起來嗎?」
「哥,」看著重新拿起竹劍的他,珠樹既激動又感動,「太好了。」
「等我恢復水平,你會雇用我當教練嗎?」他開玩笑的問。
她毫不遲疑,點頭如搗蒜,「當然。」
「那你呢?」直樹笑意一收,神情嚴肅的注視著她,「你什麼時候才要面對自己的感情?」
她微怔。
「你明明喜歡他,不是嗎?」他輕嘆一聲,「為什麼要離開他?」
她神情一黯,幽幽地開口。「你不明白,我、我希望棋太能得到他要的幸福。」
「那你跟間宮都臣的幸福昵?」直樹將竹劍往旁邊一擱,兩手緊緊抓住她的肩頭,「珠樹,你真以為這麼做能讓大家都得到幸福嗎?」
「哥……」
「我看得出來,你對他已經放了感情……你該緊緊抓著這幸福。」
「真正的愛是成全對方、讓對方幸福。」她流下無奈又憂傷的眼淚,「我們才剛開始,我……我捱得過去。」
看著假裝堅強的妹妹,直樹一嘆,「你真是個傻瓜。」說著,他展開雙臂,將她緊緊的抱在懷里。
在哥哥溫暖的懷抱里,珠樹偽裝出來的堅強慢慢崩潰。終于,她忍不住哭了起來。「哥,」她牢牢的抓著他,「愛一個人的心情為什麼這麼苦、這麼沉重?」
妹妹從小就是個堅強又倔強的女孩,他幾乎沒見她為什麼事哭過,除了爺爺跟爸爸過世的時候。就因為她很少哭,因此當她哭起來時,格外令人心疼不舍。
「哭吧。」他拍撫著她的背,「盡情的哭,哥哥給你靠。」
「你不是說我身上很臭……」
他一笑,揉了揉她的頭發,「沒關系,因為你是我的寶貝。」
「放開她。」突然一聲沉喝傳來。
雖然已經近十一點,但道館的門還沒關上。都臣穿過大門,只一眼就看見讓他大為光火的畫面。
在院子里有個穿著背心及運動長褲的男子,正緊緊的抱著他的「老婆」。
他們似乎非常忘情,根本沒發現他的存在。
他大步上前,只隱約听見那男人說了句讓他幾乎快爆血管的話--
你是我的寶貝。
懊死!珠樹怎會是那男人的寶貝?他難道不知道珠樹是他間宮都臣的妻子嗎?
「放開她!」他再次沉聲一喝,箭步上前。
「咦?」听見熟悉的聲音,珠樹輕推開了直樹,轉頭一看,她瞪大了眼楮,驚疑的看著一臉慍協的都臣。「都臣?」
听見珠樹叫他都臣,直樹立刻確定突然闖進來的男人的身份。
那是間宮都臣,他妹妹的「丈夫」,他的妹婿。
不過他干麼這麼生氣,到底是……對喔,他這位好野人妹婿還不知道他是誰,看見他抱著珠樹,兔不了會誤會、會抓狂。
「間宮先生,我是……」
直樹正想解釋並自我介紹一番,卻見對方筆直的向他走來。
「你這家伙……」都臣一把揪住直樹輕薄的背心,「你不知道她是人妻嗎?」
「呃,我……」
「居然叫她寶貝?」他眼底的妒火竄燃,一副像是要把直樹生吞活剝般的狠勁,「她是間宮珠樹,是我的妻子。」
「都臣,你做什麼?」珠樹趨前攔阻他,「快放開他。」
他轉頭看著她,不悅地質問︰「他就是那個騎機車送你回家的朋友嗎?」
她一頓,「他……對,他是……」
「我不會把你交給他。」他沉聲道,「我不會跟你離婚,就算你跑到南極去,我也會在成千上萬的企鵝里找到你。」
听見他這番激動又直接的表白,珠樹心頭一悸。
小別七天後,她以為他已經放棄她,且終究會將離婚協議書拿來給她簽名,沒想到他再次出現時,竟是如此的……
「間、間宮先生,珠樹她……」直樹試著想讓都臣知道他的身份,但才一開口,就換來都臣惡狠狠的一瞪。
「不準你直呼她的名字!」都臣怒視著他,「我不管你們是什麼樣的朋友,都不準你這麼親昵的叫她。」
直樹呆住,木木的看著他因嫉妒而憤怒得像頭領域遭到入侵的公獅般的妹婿。
都臣松開緊揪著他背心的手,一把拉住了珠樹,「跟我回家。」
「不要,我、我家在這里……」即使掙不開他的手,她還是抗拒著。
眼見氣氛有點僵,直樹忍不住上前,「間宮先生,珠樹她是……」
以為直樹想阻止自己帶走珠樹,都臣一個激動,掄起拳頭便朝著他那張「花美男」的臉揮去--
「不行!」見狀,珠樹及時勾住他的胳臂,緊緊抓著,「他是我哥哥!」
「什……」都臣如暴漲洪水般的妒意及怒意瞬間平息下來。他皺起眉頭,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你說什麼?他是……」
她漲紅著臉,嬌悍的瞪著他,「他是我哥哥,古橋直樹。」
第10章(2)
他愣了幾秒鐘,木木的將視線移到正對他咧嘴笑的直樹臉上。
「幸會,我是珠樹不才的哥哥。」
都臣繃緊的肌肉頓時松懈下來,低聲咒罵著,「可惡,為什麼不早說,我差點就……」想到自己幾乎要動手揍大舅子一拳,他不禁心驚。
「間宮先生,」直樹忽地正經八百的彎腰一欠,向他致謝,「謝謝你在珠樹需要幫助時拉了她一把。」
都臣微怔,沉默了幾秒。是他拉了珠樹一把嗎?不,被救的人……是他。
「你錯了。」他蹙眉苦笑一記,「是她拉了我一把。」
听見他這麼說,直樹跟珠樹都不免疑惑的看著他。
「如果不是遇見她,我幾乎已經忘了該怎麼去愛了。」他喟嘆一聲,注視著珠樹,「她救了我的家庭,救了我的人生,可是她自己卻不知道……」
「拜托你不要說這種話,我已經決定跟你……」都臣當著她唯一的家人面前說出這些話,實在讓她既感動又掙扎。她已經決定成全棋太的願望,但此刻卻有一種不想放手的強烈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