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蘭析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敏感,在她的手指踫上傷口時,馬上握住她的手將她移開。
「傷口好了嗎?我記得…」斂影甚是不放心,想問清楚卻被忙著轉移話題的蘭析打斷。
「今兒個初幾了?」打從殺了巫懷賦之後,他有好幾天沒看日子了,差點都忘了自己得回六扇門交差換解藥。
「二十八。」
蘭析的眉心緊蹙,心頭蒙上一層不安。
二十八,明日就是二十九了,也是他服左容容解藥的最後期限。皇城離京城有一段距離,想在明日子時之前回六扇門服解藥的話,他得今日就起程;可是他若走了,她怎麼辦?
她現在完全是個瞎子,在治眼的過程中非得要人照顧不可,而那只中看不中用的大白兔也不可靠,他無法放心地將她一人留在這里。加上外頭還有觀探在打听她的消息,若他沒有待在她身邊,觀探可能會將她帶回天狩閣領賞。
他只有一個身子,實在沒法分頭去六扇門取藥又在這兒照顧她;可要是他不回去六扇門……他會毒發身亡。
斂影听他問了日期又不說話,感覺他的胸膛急速地起伏著,撫模她長發的動作愈來愈急,她有些擔心。
「你有事要辦?」他已經陪在她身邊好一陣子了,在遇上她之前,他也該有自己要辦的事吧?
「有一樁。」蘭析深吸了一口氣,環緊她的腰,更將她按進懷里。
「很急嗎?你要不要先去辦?」她體恤地問。
「你現在不僅是雙眼看不見,連水鏡也不能用,我走不開。」他怎麼走?
她不願意成為他的負累。「我一個人可以的,你不必……」
「誰來幫你制外敷的藥?你的藥每日都不同,還得有人適時以內力震開你不時凝阻的脈穴,以免積在你體內的藥性過猛,若有個萬一,縱使我能治好你的眼,你的身子也會因藥勁過猛而衰竭。」眼前這三日就是她雙眼復明的關鍵時期,他不守著,除了可能會前功盡棄外,還可能會害她賠上一條命。
斂影想出了折中的辦法,「不然,你帶著我去?」
「你目前不宜外出,雙眼和身子都得靜養。」她不能吹風,帶著她出去就是冒險,這也不行。雖然他說了一堆他不能出門的理由,斂影還是覺得他的胸膛起伏明顯地變大,而他的語氣也顯得焦急。
「你的事不辦的話會如何?」她衷心的希望她可別誤了他的事才好,不然她就罪過了。
「會……」蘭析硬生生地止住話。
要怎麼告訴她?告訴她他快死了嗎?
「會怎麼樣?那事很急嗎?」斂影拉著他的衣襟,一顆心被他吊得不上不下的,讓人害怕。
蘭析閉上眼想了許久,恍然想起他在離開六扇門前煉制的那顆丹藥。
她的眼楮還要三天的時間,而他煉的藥能保他兩天的命,照理算來時間應當足夠,他只要在她睜開眼後快馬加鞭地回到六扇門就來得及,事情未必會演變至最壞的結果。
蘭析決定壯土斷腕,賭一賭自己的運氣。
「我可以等,等你睜開眼後我再去。」他的運氣一向不差,他相信他絕對能在毒發之前救自己。
「你真的不必為我——」斂影才張口想說服他,他熾人的吻便朝她的小嘴罩下,千軍萬馬的襲向毫無防備的她。
千萬別破戒!
蘭析吻著斂影的唇時,衛非多年前的叮嚀翻出他的腦海闖進他耳際;他緊閉著眼,更將斂影的身子按只向自己,集中神智在她的唇中劫掠,試著不去理會那句話。
不得救人治疾……縱然衛非曾警告過他萬萬不能破這條戒規,多年來他也謹守著衛非的告誡從不救無字輩以外的人,但這回的對象是她,為了她,破戒又何妨?在見她的第一眼,他就明白他會心甘情願地為她承擔破戒的後果。
斂影不由自主地倚向蘭析,攀著他的頸子盛接他的吻,兩人的吻迅速被他加溫纏得無法分離,她忍不住低吟著尋找快被他抽光的空氣。
她身上沁心的桂花香氣使他的心情澄靜不少,他抵著她的顯讓她有喘息的空間,並握住她的手腕診斷她的脈象,怕自己一時的激越亂了她的血氣。
「對不起……都因為我,處處造成你的不便。」靠在他肩頭,她才知道她倚靠他這麼深,深得裹住了他的腳步。
「你值得。」能夠擁抱一顆月亮,值得。
斂影揪愁地在他懷里慨嘆,「藺析,我已經失明很多年,突然間復明,我……」
「你怕?」
「嗯。」十年不見,怎麼不怕?
他低頭在她的唇上低喃,」張開眼時,你第一個想看的是什麼?」讓她第一眼就見到她想看的東西,這樣或許她就能不那麼怕了。
「我能選?」她有些欣喜又帶著惶恐。
「能。你說你要看什麼,我都會去找到。」他雙手捧住她的臉龐,小心翼翼地在她的唇上輕啄,迷戀在她軟女敕香甜的唇瓣里。
「那……我要先看一個人。」她兩手尋著了他的臉頰,稍拉開與他的距離。
「人?你不看你心愛的兔子?」蘭折回頭看看床下的大白兔再看向她,他還以為她一定想先見見那只陪她好幾年的兔子。
「與兔子比起來,那個人我更想見。」她漾出笑,偷偷地回吻他一下。
這個吻的味道嘗起來走味了;蘭析的理智被嫉妒佔滿,是哪個人佔去了她最想看的第一眼?
「誰?」他怏怏不樂的問。
「你。」淺淺的紅暈在她的臉上盛開。
蘭析盯著她豐艷如牡丹的俏顏發怔。
「我想見你。」她細聲細氣地啟口。
他聲音低啞得難以分辨,」因為……我帶你離開天狩閣,並治愈你的眼?」
「因為是你。」她認真的搖頭,拉住他的手貼在臉頰上,」我希望三天後睜開眼時,第一個看見的,就是你。」
什麼服解藥的時限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想見他。失明了十年,她睜開眼第一個想見的人就是他,他能錯失她的第一眼?
「我答應你。」他決定向左容容在他身上所下的毒挑戰。
第六章
「你說什麼?」蓋聶向來冷清的音調猛地拉高。
樂毅又急又煩的在蓋聶面前走來走去。
「我在他宅子里一直等到剛才,沒有!」他從天黑等到現在,就是等沒人!
扒聶不敢置信,「蘭析沒回來吃解藥?」他忘了今天是這個月的最後一天?他們每個人都服了解藥,而那小子竟然沒回來了?
樂毅的腳步頓了一下,突然轉頭,」你想,他會不會是行刺失風了?」
「他殺人不會出岔子。」蘭析的腦筋靈光得只敵不過衛非,而殺人這種家常便飯,更不可能會出半點差錯。
「那就沒理由可解釋時限到了他怎會沒回來。」喜歡速戰速決的蘭析殺一個人會拖這麼久?他怎麼想也想不出個道理來。
「我叫朝歌翻黃歷查查。」蓋聶往門外走去。
樂毅拉住他,「甭找朝歌,先找衛非算算。」與其找迷信的朝歌在那邊慢慢翻,還不如直接找衛非那個神算比較快。
「我已經在算了。」同樣也是等無人的衛非,低首跨進室內時,一只手還在掐指細算。
扒聶和樂毅在地面前站定,衛非搖搖頭,拍著手指繞過他倆,皺著眉在椅子上坐下。
樂毅受不了衛非不笑不說話的怪模樣,好歹他也把知道的消息先告訴他們,省得他們兩個在這邊忐忐忑忑。
「怎麼樣?」他一把拉開衛非的手,等不及的問。
「蘭析人在哪?」蓋聶也像只熱鍋上的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