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哥追在葉初晴後頭跑,拚命道歉請求原諒;言仲夏和方歆又在拳打腳踢,已經由屋外打到屋里了,最後房內只剩一片激情的申吟聲;蘇妍舞又賴在言季秋身邊調情,以看他三哥臉紅為樂……
這些畫面,從以前就看到麻痹了,這些人很有肉麻當有趣的潛質。
他冷眼旁觀,心里頭空空的,好像少了什麼。
像他這種人,是不該感到寂寞的,游戲人間是他們的最愛,只要他想,不怕沒人陪,但是這陣子,他怎麼也提不起勁去尋歡……
又過了半個月。
他想念那堆曾經讓他羞憤得想死的卡通。
米老鼠漱口杯、Hellokitty牙刷、神奇寶貝的情人睡衣、大頭狗拖鞋、趴趴熊茶杯、皮卡丘杯墊,唐老鴨鑰匙圈……任何只要懂一點廉恥的男人都會活不下去!
那一身行頭如果全弄到身上,言仲夏看了保證笑到月兌肛。
直到某一天,不經意看到言仲夏手機上掛了串叮當作響的鬼東西,據說那玩意兒叫「嚕嚕米」,他當場一陣羞辱。「言仲夏,你是不是男人啊,這麼丟人現眼的東西,你敢拿著招搖餅街?出門請和我保持十條街的距離,不必打招呼,就算打招呼,我也不會承認我認識你。」
「我高興!你管我那麼多。」言仲夏理都不理他,完全不為所動。
再然後,隔天他在方歆的手機上,看到了一模一樣的手機吊飾……
女人真是奇怪,為什麼都愛那種丑不拉嘰、看不出是什麼動物的動物?還直說可愛?
不曉得哪來的沖動,他跑去那條街,莫名其妙的買回了上回沒買、讓她有點小失望的手機吊飾,看著人不像人、熊不像熊的東西發了大半天的呆。
一個月過去了。
他想念的,不再是那些可笑的卡通,而是卡通的主人。
腦子里開始會浮現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原以為,離開了,不再被她幽怨的眼神糾纏,逃開她以柔情所織就的繭。就能不被困縛,找回最原始的自由,但是日復一日,沈悶的心並沒有因此而海闊天空,反而腦海時時浮現她時瞠時喜,各式各樣的表情。
她哭的時候,會像無尾熊一樣抱著東西,而他無疑的就是那棵尤加利樹。最受不了的是,她眼淚鼻涕喜歡在他身上亂擦,就這一點讓他最嫌棄。
她笑的時候,也會像無尾熊一樣抱著東西,而他還是那棵尤加利樹,不過,她會抱著他亂親一通就是,關于這一點……嗯,還可以接受。
她難過時、開心時,還是會抱著他,現在想想,她真是個很纏人的女人呢!
一直到現在,他才感到不可思議,以往,他不是最受不了這種黏膩得緊的女人嗎?為什麼——長久以來,他竟一點反感也沒有?
現在才發現,原來她的喜怒哀樂都慣于與他分享,那麼,他走了之後,她該怎麼辦?
從不曾在轉身時,有這麼多的牽掛,如果離去,並不能尋回真正的自由,那為什麼堅持要離去?如果明明已經不自由了,為什麼還堅持要自由?
他想念她。
很沒出息的,就是想念。
于是,在又過了一個禮拜之後的下午,大哥再度找葉初晴吃特調的獨門葉氏閉門羹;言仲夏和方歆又從客廳打進了廚房,說是要去切水果,他和言季秋早就見怪不怪,只要他們不切到拿刀互砍,基本上他們都會很習慣的當作沒看見。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他們這盤水果,起碼要等一個小時以上才吃得到。
但願言仲夏能在廚房里速戰速決就好,要再打回房里,恐怕等到太陽下山他們都吃不到。
這群人,唉——
「咦?」埋首雜志中的言季秋驚異地望向他。
「干麼這麼意外?我長得帥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懶懶地拋回話。
是啊,你這小孩很不可愛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我是意外你居然會嘆氣。」這和貓頭鷹會抓老虎、木魚會在水里游同樣的不可思議。
「嘆氣?我有嗎?」有嗎?有嗎?他剛剛有嘆氣?
言季秋慎重地點頭。「立冬,你沒事吧?」
「我為什麼要有事?」
「你最近……很少出去。」
「嗯哼。」
「你最近……也沒外宿。」
「還有呢?」
「你最近……很少和其他女人來往?」
「哦。」
哦?!就這樣?
言季秋神情難掩憂心。「那個……立冬,你老實說,你那個……是不是……你說出來沒關系,我們大家商量看看要怎麼解決。」
「解決什麼?」
「就是……你是不是……『那一方面』,有點問題?」
噗——
一口茶噴了出來。「去你的,言季秋,你才被閹了咧!」
「那不然你怎麼……」
「我不能修身養性嗎?」他火大地頂回去。
就是這樣才奇怪呀!言季秋只敢在心底咕噥,不敢再說出口。
「你家那口子咧?怎沒纏著你,放你在我這里啦咧一堆五四三的。」
「小舞和同事去聚會。」談起心上人,他眼神柔了,嘴角揚起淺笑。
「言季秋,是男人的話,就給我收起你那副惡心巴拉的表情。」
「你不懂。那是心里放著一個人,自然會產生的情緒,讓你想起她就會笑。」
「我不懂?!我——」好吧,他是不懂,因為他想起沈雪融,心情只會浮躁到想砍人,完全沒有想笑的跡象。
他們並沒有太多深入討論的機會,因為沒多久大哥牽著葉初晴的手出現,臉上帶著和言季秋一樣的笑容,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大哥的貞操不保了。
丙然,等廚房那對切水果切到雙唇紅腫、吻痕遍布的小冤家出來後,大哥宣布了他和葉初晴的喜訊。
「大哥,你安息去吧!」他由衷緬懷。
「願上帝與你長存。」
「你需要多一點的祝福。」
看來大家都有志一同。
「開玩笑的,大嫂別介意,因為我也想結婚了。」
咦咦咦?這言季秋在說什麼?神智不清了嗎?
「也好,就一起吧!」
啊啊啊?連言仲夏也……
這年頭不要命的人真多!
「既然你們都那麼想不開,那再多我一個,就當集體自殺吧!」不及深想,話就這樣飄了出口,想收住已經來不及。
是被他們勇于赴死的壯烈情操所感染,還是……
他無法思考太多,話出了口,發現郁悶多日的胸口,竟奇異的通暢起來,就像搬開長久壓在那里的石頭。
是啊!既然放不開,也走不掉,又何必堅持一定要自由?
如果給了她要的,真的可以讓她快樂的話,他配偶欄明明是空的,填個名字上去並不困難。
心中一旦落實了決定,連呼吸都順暢起來。
「可是,立冬,我甚至沒見過她……」
「言立冬,我慎重警告你,不許帶一群鶯鶯燕燕回來,把家里搞得像風月場所。」
「了不起!居然有女人肯嫁給這匹精蟲過盛的種馬……」
「夠了!我會帶她回來見你們,到時你們就會知道,是哪個女人肯嫁我這匹精蟲過盛的種馬!」
再次掏出這串唐老鴨鑰匙圈,已經沒有當初那種想死的感覺了。其實它——也還好,看久了還滿可愛的。
打開門,屋子里頭冷冷清清的,言立冬晃了一圈,沒找到她的人,最後在茶幾上看到留言。
立冬︰
我去超市買點東西,一會兒回來。
雪融
她知道他會來?!
言立冬不能說不訝異,那一晚……他以為,她該明白他不會再來了。
他循著字條上的訊息來到超市,果然在蔬果區看到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