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喂ㄇㄟㄇㄟ。」
「好,再等一下下。」
言立冬扶著小女圭女圭讓她沖水,順口問了句︰「那小表為什麼見了狗就興奮?」
「你說恩恩嗎?他以前養過一只叫波波的狗,感情很好,後來死掉了,他難過好久,才會見了狗就波波、波波的直叫。他對小動物很有愛心哦,要是看見有人欺負小動物,他還會不高興。」
領教過了。
他白了她一眼。「你還是一樣羅嗦。」他不過才問一句,她就給他說上一長串。
合力將萱萱沖淨撈起,穿好衣服,言立冬把她抱出浴室前,還不忘加注多余聲明︰「我對那小表的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是嗎?那你問好玩的啊?
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瞥見還乖乖站在門邊的恩恩,她主動開口︰「恩恩,你有話跟媽媽說是不是?」她倒想听听兒子會怎麼血淚控訴被欺凌的過程。
「媽媽——」恩恩想了下。「你真的喜歡叔叔嗎?」
一語,問得她啞口無言。
能夠對全世界說謊,卻無法對眼前四歲稚齡的孩童說謊。
「叔叔不是最好的人,但是當你真正的喜歡上一個人,你就不會在乎他是不是最好的,媽媽是不是很笨?」她,只能這樣說。
恩恩笑了,很純稚、很純稚的笑了。「沒關系。」
他懂嗎?真的懂了?那為什麼,四歲孩童能懂的,言立冬卻不懂?
近十點,孩子一個個趕上床去睡覺,好不容易哄得小洛宇睡著,走出房門,言立冬剛好由浴室出來,與她擦身而過,隨手撥了撥濕發。
又不擦頭發了!
洗完澡出來,見他還坐在客廳看電視,頭發久久還會滴個水。
她很想當做沒看到,但是……唉!
繞回浴室,抽了條干毛巾,走了兩步,又停住,見恩恩由房里走出來,她蹲身問︰「怎麼不睡,又跑出來?」
「恩恩要喝牛女乃。」
「那好,恩恩去喝牛女乃,順便幫媽媽把毛巾拿給叔叔。」
「好。」領了帥令,恩恩邁著短腿,跑向言立冬,伸長手。「叔叔,給你。」
「干麼?」言立冬瞟了眼,隨口問。
只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小小傳令兵,又跑跑跑的回去找沈雪融。「媽媽,叔叔問你要干麼?」
站在樓梯轉角處的雪融差點翻白眼。「毛巾當然是要擦頭發的。你告訴他,不擦干頭要是痛痛,到時哭哭都沒人理他。」
于是,小恩恩又跑跑跑的過去。「媽媽說,不擦頭會痛痛,叔叔會哭哭。」
「那你去告訴她,我懶得擦,要擦她幫我擦。」
跑跑跑——
「幫他擦?你叫他痛死算了!」
再跑跑跑——
「怪了,又沒人要她雞婆。」
再再跑跑跑——
「好啊,當我多管閑事,反正守寡的事又輪不到——」
小傳令兵吃不消了,喘氣,苦著小臉。「媽媽,我好累哦,你們自己去說好不好?」
「啊?」真是被那家伙氣到失去理智。「對不起,恩恩,媽媽忘了,你快去睡,媽媽下去幫你泡牛女乃。」
「謝謝媽媽。」得到兒子一記頰吻,她下樓來,沖了杯溫牛女乃,看了看還在手中的毛巾,實在沒轍,走向客廳,將毛巾扔在他頭上,揉了兩下。「行了吧,快擦干!」
轉身上樓的她,並沒發現,抬起頭的言立冬,正凝視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轉角處。
壁上的掛鐘,顯示著——午夜十二點。
萬籟俱寂,夜闌人已靜——等等,有個人兒尚未靜!
本該進入安眠狀態的言家客廳,透出一道微弱的暈黃光線,並且間歇傳出微弱聲響——
「到底哪一根?老媽,你說清楚好不好?」肩上夾著電話,踮著腳尖踮到腳酸的葉洛希已開始火大。「什麼叫好像?!你再給我說任何一句依稀、仿佛、隱約、可能、疑似、大概、或許、似乎之類的話試試看!叫老爸自己來跟我說!」
「我也想啊,可是你也知道你老爸的個性,老實得不會轉彎,還說這麼不磊落的手段,他抵死不做共犯。」
「什麼叫不磊落的手段?」獻計軍師顯然深感受辱,抵死抗議。「我是玩了仙人跳還是下藥叫小叔迷奸小嬸?!不過就剪個保險絲嘛,給他們制造英雄救美、花月良宵的絕佳時機,氣氛一對,就來電了嘛!吧麼這麼固執?腦袋都不懂得變通!最後一次,去問你老公,到底要剪哪一根?我手很酸耶——」
「左邊那根。」
「噢,謝——」咦,不對!聲音是來自後方!洛洛微張著嘴,驚愕地回頭。
言立冬穩穩接住由她肩頭滑落的無線電話。「多謝大嫂用心良苦,但是國際電話很貴,保險絲的問題,就不勞費心了。」
幣了電話,見洛洛還杵在那里,他嘲弄。「化為銅像了嗎?要不要三鞠躬?」
「那個……小叔……我可以解釋,事實上,人的眼楮絕對不可靠,所以你現在看到的都不是真的,我只是在檢查線路有什麼問題,現在我可以肯定——」
這真的是那個智商一九五的天才兒童嗎?
他沒什麼表情地丟下一句︰「相信我,絕對是左邊那根。」
咦?盯著他離去的方向足足有三分鐘才領悟。
懂了、懂了!洛洛咧開嘴,毫不猶豫的——剪下了左手邊的那條線!
英雄救美,花月良宵嗎?那可不一定!
在整棟屋子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沒有尖叫,沒有啜泣,沒有投懷送抱,更別提什麼英雄救美,軟玉溫香了!
言立冬好笑的搖搖頭,既然都沒電了,干脆提早上床睡覺。
偏偏沾了枕,又睡不安寧。
算了,山下來就我,我便去就山,免得那丫頭不擇手段過了頭,給雪融放小強什麼的——
「雪融?」他敲了下門。
「門沒鎖。」
門一開,里頭搖曳著暈黃燭光,床頭還擺了支手電筒。
他傻眼。「這個——」
「我一向有準備蠟燭和手電筒的習慣。明天記得檢查一下,保險絲可能燒壞了。」她逗著坐在嬰兒車里玩拼圖的萱萱,哄不睡小女圭女圭,她只好奉陪。「你需不需要拿兩根去?打火機在床頭。」
言立冬簡直嫉妒死了,為什麼她永遠有先見之明。
「你能不能別總是這麼獨立堅強?偶爾靠一下男人會死嗎?」他悶悶地道。
「啊?」她錯愕回首。
居然扮無辜,看得他更是郁卒。
好,要說就來說個清楚,免得全世界都拿他當壞人。
「知道嗎?在職場上,你比男人還有本事,回到家,你處處都打理好,什麼都不需要我做,我只要等著讓你服侍就好。」
「這樣不好嗎?」她皺眉,把一切都做到最好,不讓他有一丁點心煩,就怕他會後悔許了這樁婚姻,這樣不對嗎?居然有人會嫌棄妻子太好?
「是,你很好,你是女強人,你夠賢慧,好到沒得挑,那我呢?我是什麼?你能不能告訴我,那三個月的婚姻當中,我能給你什麼?」
他能給她心靈的寄托啊!靈魂的依靠,比什麼都重要,他不知道,一直以來,她最需要的就是這個嗎?而他給了!
「之前,我們之間尚有平衡,因為你失戀,需要我的陪伴,幫你撫平心里的傷,就算只是利用,我起碼知道自己存在的價值在哪里;可是後來呢?我完全感覺不出,你什麼地方需要我,那我又算什麼呢?要找個能讓你侍候的男人還不簡單?魏家瀚就樂意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