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情漫舞 第5頁

「你有給我這個機會嗎?」他無奈地反問。

這讓她想起,自己打一開始就丟臉地拉著人家拉拉雜雜講了一串,完全不給他解釋的余地——

天,好想死!

她終于知道,他早先的反應為什麼會這麼呆滯。

她終于知道,當她說要倒追言季秋時,他為什麼會臉紅。

她終于知道,在她談論著言季秋時,歆歆學姊的表情為什麼會那麼詭異。什麼便秘了一個禮拜拉不出來!她根本就是要笑不敢笑,憋得很痛苦,死學姊!也不早告訴她,害她糗大了!

「我說錯什麼了嗎?」言孟春來回瞧著兩人之間不尋常的氣氛,而弟弟的嘆氣聲告訴他,他好像真的失言了。

他偏著頭,內疚地努力思索。「是買菜那一句?」

言季秋搖頭。

「那,是歆歆也在那一句?」

言季秋再搖頭。

「不然,就是中午一起吃飯?」

言季秋終于回過頭。「事實上,錯就錯在我不該姓言,叫季秋。」

「啊?」這是什麼道理?

「我猜,你可能比較想出去散步。」

丟下樓梯間笑到快虛月兌的男女、一個啃著瓜子閑看戲的男孩,以及蹲在地上,還在極力思索的人,他拉著蘇妍舞快步離開。

***——***——***

一路走來,靜得連地上螞蟻的爬行聲音都听得到,蘇妍舞始終低垂著千斤重的頭,沒有抬起來的勇氣與力氣。

每回想他們之間的一切對話,她想一刀捅死自己的就更強烈了些。

她居然當著他的面說「仰慕他的文采已久」,最要命的是,她還大言不慚地說要嫁給他!

天!她怎會做出這麼丟人現眼的事?

「我……剛才是開玩笑的……」她囁嚅道,似在說給地上的螞蟻听。

「我知道。」言季秋淺淺一笑。「我沒放心上。」

「其實……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她又追加一句,以免他真把她當花痴。

「我不意外。」他臉上仍舊維持著禮貌的微笑。她是漂亮的女孩,個性爽朗大方,懂得欣賞的男孩不會是少數。「你們感情很好嗎?」

「在一起的感覺還不壞。」停了下,她仰首。「那,我們算朋友嗎?」

「當然。雖說我的性別未能盡如你願,但是異性之間,未必不能有純友誼。」

「就像歆歆和仲夏學長!」她本能地接口。

言季秋沉默了下。「你覺得我二哥和歆歆之間,只是純友誼嗎?」

呃?糟糕,失言了。「我不是那個意思,也沒暗示什麼,只是——」

「我明白,你不必那麼緊張。」好有趣的女孩,直率真誠得可愛。

「那、那……」

「往後有事,歡迎你來找我。」他體貼地代她接了下去。

「好啊、好啊!」她這個頭會不會點得有點……迫切的過了頭?于是她急忙補充。「我沒有正中下懷的感覺……啊,不是,你千萬不要有誤上賊船的感覺……嗯,也不對,我是說……那個……感覺……」她懊惱地咬住唇。

這一次,他真的笑出來了。「我沒有任何的感覺,這樣可以嗎?」

真是活寶!和歆歆有得比。

認識了這樣的女孩,他想,往後的日子不會太無趣了。

那時的他,卻怎麼也沒料到,這女孩與他的牽扯,會是一生一世——

***——***——***

言季秋也不怎麼清楚事情是怎麼演變的,一開始,總是小舞主動找他,而他只是被動地迎接她的到訪,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她找他,未必要有什麼理由,只是問他最近好不好,告訴他這些天發生了什麼事,然後次數愈來愈頻密,有時甚至只是打通電話道晚安。

從來都是她在說,而他默默地聆听,在她情緒低落的時候給予安慰,在她開心大笑的時候,分享她的喜悅,甚至在她為某些事困擾時,適時的指引她。

總之,他和小舞就是莫名其妙的成了好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種,就像歆歆和仲夏,能夠把喜怒哀樂和對方分享,在彼此面前坦然自在。

不同的是,歆歆和仲夏會擁抱親吻,而他們不會,他們之間沒有那種曖昧夾纏的氛圍,單單純純只是分享心情的朋友,他們親密的,是心靈,而不是。

只不過,立冬似乎不這麼想,老是在問他一壘、二壘的問題,他又不打棒球!

他發現,他很難和一個滿腦子只有黃色廢料的人理性溝通,說的再多也是白搭,人家只會懷疑他性無能。

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每回小舞和男友鬧得不愉快,都還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耐心相勸,才不至于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們之間哪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晦情愫?

可立冬卻斬釘截鐵地說︰「男女之間只有愛與不愛,沒有純友誼,要嘛,就是雙方各有意中人,所以相安無事;要不就是其中一方心有所屬,所以另一個只好退居到朋友的身分自我催眠。」

是嗎?可是他只是關心她,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而已,這樣也算嗎?

「言季秋——」一聲喊叫,打斷他的凝思,他起身由窗台往下看。「小舞,我在房間。」

「那我上去,你等我。」不等他應答,她旋風似的卷上樓來。

「你在做什麼?」大剌剌地搭上他的肩,湊過頭去看。

「散文新詩寫多了,想嘗試寫寫長篇小說。」

「那要多少字啊?」她咋咋舌。

「大約十萬字左右吧!」

「好恐怖的天文數字,那是你才有這種耐性,要換做是我,寫不到三張稿紙就上吊了。」

言季秋笑笑地不予置評,她順手拿起疊放一旁已完成的稿件,窩到床上去閱讀,他也沒阻止,再度投入稿堆中。就這樣,一個靜靜地看,一個靜靜地寫。

一個小時後——

「呼!真是要命,你的筆調還是這麼細膩深情,看得我這個鐵石心腸的人也要動容揪心。」將稿紙一張張按頁碼疊好,她悶悶地低噥。「只可惜這些都是騙人的啦,這世上哪有這麼純淨美好的愛情、這麼溫柔守候的男人?騙人、騙人!我都遇不到!!」

完成了一個段落,言季秋抬眼瞥她。「終于決定要說了嗎?」

咦?「你知道?」

他抿唇,沒有回答。

只消她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就知道她心里有事了,只是她不說,他也不會主動追問。

「和羅昭平有關?」不然她不會「抹生牽拖厝邊」,連他筆下的愛情太美好都礙著她。

「不要跟我提那只豬!」她恨恨地咬牙。

丙然!

他放下筆,移坐到她身邊。「你們又怎麼了?」

他已經習慣了,這對小情侶三天兩頭的鬧意見,每次吵架就來找他,總要他勸到口都快干了才肯氣消,一場戀愛談下來,他比他們更累。

有時他都懷疑,既然兩人個性如此合不來,當初在一起又是為了什麼?

「我們在討論結了婚後,要不要讓我出去工作的事。」她悶哼。

言季秋微怔,有些應變不及。

他們——已經到規劃未來藍圖的地步了嗎?

他輕扯唇角。「這樣很好啊,有什麼問題嗎?」

說到這個她就有氣。「你知道嗎,季秋!那只大男人主義的沙豬居然不準我去『拋頭露面』耶!說什麼他又不是養不起老婆,你听听這是什麼話?他養不養得起老婆關我什麼事?哪個死人規定一定得男主外,女主內?我賺的錢都還未必會比他少呢!都還沒答應嫁他就管東管西了,誰還敢嫁?」

言季秋臀下不著痕跡地挪開一段距離,與她保持安全界線。太多次的經驗告訴他,那道應該落在羅昭平身上的拳頭,常常揮呀揮的,都會很失控地揮到無辜的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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