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品學兼優?!晚節不保啦!炳哈哈——這叫報應!」只要一想起全校老師「痛失英才」的神情,她就快意得想放聲大笑。
「報應?!」他眯起眼,逼近她。「很好,我突然覺得,你那所五專也不錯,依山傍水,風光明媚,是求學的好環境——」
「啊?!糟糕,開始樂極生悲了。
「不、不好啦,那是你的錯覺,我那所學校一點也不好,你千萬不要來——」要是再度落入魔掌,她的美好人生又毀了。
「怎麼會呢?你的選擇一向很睿智,就像你以往對我的每一句評論一樣,面面俱到,一針見血呢!我百分之百相信你。」通常,這種情況就叫笑里藏刀。
他笑得太陰,看得方歆直發毛。
「不要這樣嘛,一介大男人記恨成這樣,會被笑的。」
「怎麼會呢?我天性卑劣嘛,你說的啊!」好一個報應!他就用行動向她證明,什麼叫真正的「報應」。
「呃呃呃?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話語一落,人已腳底抹油,溜得無影無蹤了。
但是,這並不表示她就躲得掉,言仲夏最後還是言出必行,選擇了和她同校,最要命的是——居然還同班!
得知的那一刻,方歆差點沒暈死過去。
媽呀!她慘澹無光的人生又要開始了嗎?
若問方歆,這輩子最不想面對的兩個人是誰,一是言仲夏,另一個就是做作矯情得讓她很想海扁的方燕。
她真的覺得她很衰,明明什麼事都沒做,卻無端端招來這兩尊瘟神,甩都甩不掉。
若問方燕是何許人也?唉,這就是她個人的無奈了。
翻開成長辛酸史,話說她五歲那年,爹娘相繼隔屁,而她在孤苦零丁,舉目無親的情況之下,大伯父——也就是她爹唯一的兄長方振東收留了她。
很標準的連續劇情節,老套得讓人羞于啟齒,有興趣的人,隨便翻本書來看看就知道了。
只不過,她沒打算當故事中讓人欺凌得半死,卻沒膽反抗的苦情女主角。而方振東也很上道,對待她與唯一的掌上明珠皆一視同仁。方燕有的,絕少不了她。
而方燕嘛——
坦白說,這真是她見過最虛偽的女人了!
表面上溫柔婉約,美麗嫻靜,說起話來輕聲細語,標準的大家閨秀,並且友愛極了唯一的堂姊,很完美的一個人。
可是骨子里呢?只有相處十多年的她才清楚,這女人城府多深、多任務于心計!
是!她承認方燕是眾人捧在手中的小鮑主,聰明、美麗,完美得無懈可擊。她從沒想過要和誰比,可方燕卻總是一而再、再而三,殘忍得拿她當活道具!藉以襯托出她有多高貴。
由小到大,總是如此,非得把她損到面目全非,毀掉她所剩無幾的自尊心才肯罷休。
「唉!罷才爸爸的朋友——就是那個張叔叔,他說我們堂姊妹一點都不像呢!一個是有教養的小淑女,一個卻像沒人管教的野孩子。說實話,堂姊!我真的好喜歡你哦!都是因為有你,大家才會更注意到我的美好,堂姊,你不會怪我吧?」怯憐憐的眼神看著地,問得好純真,又好無辜。
無法想象,有人能用最柔婉的音律,說出最殘忍的話吧?不要懷疑,就是方燕了!
諸如此類的話,听多了之後,再怎麼受傷,也早練就金鐘罩鐵布衫,百毒不侵了,真要和她計較,氣死了誰來同情?
所以,她一直記得在好久、好久以前,言仲夏說過的那句話︰「被當成瘟神給請出校門,尊嚴盡掃,你也不在乎?」
不在乎嗎?或者說,她的尊嚴,長年下來早已被打擊得不知該怎麼去在乎了。
也許,就因為這樣,使她潛意識里排斥出色完美的人,只想遠遠避開那些「氣質高雅」的人類。
例如初遇時的言仲夏。
而那家伙還真該死的與方燕擁有相同的特質,損人不帶髒字。
好不容易逃開了方燕,卻一頭栽向言仲夏,她的人生真是多災多難啊!
可言仲夏又好像有哪里和方燕不大一樣,一時間,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唉呀,反正都很缺德就是了。
這會兒呢?
本以為擺月兌了言仲夏,結果卻只是痴人說夢,再然後,就連方燕也來湊個熱鬧。
這下,可真應驗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句話。
她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為什麼一所小小的五專,會擠進這麼多人?得知那一刻的打擊,教她恨不能轉學到月球去因為地球太小啦!
可是想歸想,癱在床上裝死地申吟了一個暑假之後,還是得面對現實。
這輩子,她是認命了,活該要讓這些人當消遣耍著玩,不然還能如何呢?
第五章
日子,好像也沒她想象得那麼悲慘。
除了得偶爾應付方燕心血來潮的騷擾外,就是與她八字不對盤的言仲夏了。不過那無所謂,她多得是辦法可應對。
「笨蛋歆——」
看吧,又來了!
一听到後頭傳來的叫喚,她極不淑女的朝天空翻了個白眼,繼續往前走,當作沒听到。
「我說笨蛋歆,我以為你只是人呆了點、腦漿缺貨了點、IQ低了點、氣質少了點,再加上反應慢了點,沒想到你連听力都差,唉——」
步伐倏地煞住!
真、是、忍、無、可、忍!
她猛然回過身。「言仲夏,你又想怎樣了?」
「昨天為什麼沒來上課?」
「和男朋友約會,怎樣?!」當然,她不會告訴他,又是為了她那個白痴堂妹。
三不五時的被她拖著去參加那群朋友的聚會,然後在朋友們︰「你堂姊怎麼和你差那麼多?!]的評論下,享受女皇般被贊嘆的虛榮。
就為了這個,害她蹺掉好幾堂課,她真是受夠她那任性幼稚的堂妹了!
一把火氣正旺得無處宣泄,言仲夏最好別不知死活,在她情緒糟到殺人無罪的當口來招惹她!
「男朋友?你?」言仲夏狀似訝異,頭挑得好高。「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存心找死的壯士?說來讓我景仰一下。」
「關你什麼事!」就知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是不關我的事,只是要奉勸那位仁兄,生命可貴,別這麼想不開。」
他就把她瞧得這麼扁嗎?
先是方燕,再是他,她就這麼一無可取?
「是不是只要我交了男朋友,你就會滾得遠遠的,不來礙我的眼?」
「問題是,荊軻已經死了,而且不會再有第二個。」那絕對、絕對要具備「風瀟瀟兮易水寒」的基本認知,他不認為有誰會這麼和自己過不去。
「那個——」身後傳來陌生的男音,方歌一時氣不過,沒多想便一把拉了過來。「就是他啦,有話你自己跟他說。」
「我?」無辜的男孩眨了眨眼。「我怎樣?」
「你不是說要追我嗎?有人奉勸你別想不開呢!」一記火眼金楮射了過去,傳遞著「你敢否認試看看」的警訊,為了擺月兌言仲夏,她已經不擇手段了。
男孩看了看言仲夏,又看了看方歆,有所領悟地輕笑出來。
「又吵架了?」校園公認的第一美男子言仲夏與闖禍精方歆不和的傳言,早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方歆這才注意到,她手氣還真不是蓋的,這順手拉來的路人甲長得還不錯耶,文質彬彬的,尤其笑起來的溫柔神情,真的很好看。
因為太訝異自己百年難得一次的好運道,一時反應不過來,只會傻呼呼地盯著人家瞧,以至于沒瞧見言仲夏剎那間的怔愣。
從沒見過她用這麼痴迷的眼神瞧過誰,難道……她是認真的,不是在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