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翩翩 第4頁

話音一落,他激狂地吻上她。

那時,好唯一的感覺,只是驚駭。

是的,她怕。

面對死亡時,她都只是不甘,未曾怕過,但是那一刻,她怕了。

狂炙如焰的焚燒感,勾起了她陰晦的記憶——一道她不惜賭上生命,只求永遠擺月兌的陰晦記憶。

下意識里,她反手點了他的穴,一掌拍開他。

鳳千襲不敢置信地瞪著她。

他對他全無防備,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對他出手!

"公子太激動了。"然後她頭也不回地逃了,丟下動彈不得的他,一個人在寒徹心骨的黑夜里"冷靜"!

這個該千刀萬剮的女人,竟敢這麼對待他!

"混蛋女人,你給我記住!我們這筆帳有得算了,你休想我會放過你!"他憤怒地大吼。

吹了一夜的冷風,大病方愈的他,又染上嚴重的風寒,二度病倒。

生平首度動心,卻換來這等待遇,那一夜,她所傷害的,不只是他不輕易付出的情感,更是男人不容折辱的尊嚴與驕傲。

他不曉得會有多少人,拿來此事當笑話看。

她呢?愚弄了他,覺得很有趣嗎?

也就是在那場病之後,他整個人都變了。

她要為婢為奴是吧?好,他就成全她。

從此,他浪蕩情場,游戲人間,決心不再以她為念。

從不避諱在她面前縱情嘗歡,為的,又是什麼?想否認他曾如此痴愚地愛戀過她?還是想證明,縱然沒有她,他依然不愁沒女人?

又或者,他是變相的在報復?為著那受辱的男性尊嚴?為著那咽不下的一口氣?

因愛生恨,是嗎?也許于寫意說對了。

我們這筆帳有得算了,你休想我會放過你……

他當年的宣告言猶在耳,她相當清楚,他是認真的。

他打算與她磨到死。

她一直都知道,他不會原諒她,因為她不該點了他的穴又丟下他,害他受寒;因為她不該愚弄他的感情,令他難堪……

她還有很多的因為,很多的不該……

只因,她從來就沒有太多的機會,去學習如何得體地處理男女情感糾葛,那時,她唯一想的,只是避開他。

卻不料,她的所作所為,對一名男子而言,是多深的羞辱。

錯在于她,她承認。

記憶中,曾千般溫柔,萬般多情的他,變得邪魅難測,心思如謎,她想,應該是她造成的吧?

其實,他的嘲弄不是沒有道理的,影子的確是不該有自我,既然同樣是依附他而存在,那麼,為婢為奴,為妻為妾又有何差別呢?

她一直都認為,"依"與"從"同義,她只需一生相從便足矣。

可——

"若真依我,你可曾真正知曉我要的是什麼?"

他的一句話,淡淡回繞腦際。

他要的是什麼?

曾經,他要她為妻,而今,她不確定了。

他應該知道,只要他說,她也會嫁。

若要她的身,只要他說,她也會給。

可,他什麼都不說,是早已厭了她吧》畢竟,他女人多得是。

也或者,他在享受逗弄她的樂趣?

她不會不清楚,他無時無刻不在挑弄她,無所不用其極地想激出她不為人知的情緒面,撕毀她冰冷的表相,一如當初她撕碎他的自豪一般,那會讓他有報復的快感……

抓回飄離的神思,見他離開于府,她跟了去,隔著一段距離,一前一後默默追隨。

鳳府

回來之後,他頓住步伐,開門之際,淡嘲地丟出一句︰"我要沐浴包衣,還要跟嗎?"

聲音很低、很柔,依風站在遠處望他,他知道她听得到。

"還不去準備!"

他話音方落,她後腳一旋,消失在他眼界。

反正她愛侍候人嘛,那就讓她侍候個夠。

鳳千襲抿緊了唇,面無表情地回房。

沒多久,一大桶的熱水送進房來。

他揮退僕役,挑眉看向直挺挺地站在角落的依鳳,他沒要離開,她不會擅離半步。

"過來替我寬衣。"

"是。"她低斂眼眉,熟稔地為他除去身上的衣物,直到他一身果裎,她仍無一絲情緒波動。

跨入大得以容納他倆的澡桶,他慵懶地伸伸腰桿,兩手搭在桶緣,似笑非笑地斜睇她。

依鳳深知其意,走上前為他淨身。

雙掌掬起清水,由他肩頭落下,她取來置于一旁的棉布,沾濕了水,輕緩地擦拭著寬闊的背,順過肩頸,來到堅實平坦的胸膛、月復腰,蜿蜓而下——

溫潤如玉的掌心,似有似無的撫觸著純男性的敏感軀體,那是最危險的無心挑逗,他淺淺低喘,肌膚泛起微溫熱度。

狂熱已如此明顯,他依舊面不改色,平靜如昔地持續著手邊的任務,盡避一度不經意踫觸那灼燙的危險欲焰。

愈見淺促的喘息回繞在她耳,她听見了,輕吐而出的氣息熱度拂上她近在咫尺的頸側,灼熱異常。

她垂眸,皓腕輕揚,指掌柔緩地順著被水打濕的發絲,取下頭上的象牙梳,一下又一下,專注地梳著他那一頭比女人更柔軟的黑發,感受它在掌心之間絲緞般的美好觸感。

盯視眼前這張沒有表情的冰顏,他驀地一旋腕,將她扯落懷中,一記深猛如焰的狂吻烙下。

依鳳跌落澡桶,濕透了一身,卻沒有掙扎,也並不意外,抬眼定定地望住他。

她,是依鳳,只能依他。

這是一記極狂熱,足以燒融任何女子的焚心熾吻,她神情木然,任他予求,沒有一絲反應。

倏地,他突兀地松開她,而她,仍是沉靜相視,面容無波。

"沒有靈魂。"他低語,似在自言。

她輕眨了下眼,流露出一絲茫然。

然而,他似乎無意多作解釋。

"出去吧!一會兒我要在詠春亭用膳。"

她頷首,撐起身子離開澡桶。

直到房內獨留他一人,鳳千襲輕不可聞地低低一嘆,嘆出了只有他才明白的幽寂惆悵——

入了夜的詠春亭,月淡星稀。

身後的石桌擺放著佳肴美食,鳳千襲眉宇之中隱含沉郁,佳肴未曾沾唇,水酒卻已入喉數杯。

依鳳靜靜看著他迎風而立的背影,那絕俊側容迷離幽深,她看不透。

是還在為今早的之言負氣嗎?只因她不願隨他下黃泉?

"公子,多少吃些。"在她還來不及留意自己說了什麼之前,話已自有意識的月兌口而出。

鳳千襲這才回眸,在踏入亭中後首度正視她。

她幾時也會關心他的食欲問題了?

正欲張口,這才留意她的衣衫仍是半濕。

她竟沒先回房換套衣裳!

失了春陽照拂,陣陣襲身的夜風,已帶寒意。

他蹙眉。"過來。"…

依鳳沒有異議,溫順地走向他。

下一刻,他一張臂,出人意表地密密環住嬌軀,一口飲盡杯中水酒,而後覆上紅唇,渡入她口中,在醇酒香中,與她廝磨糾纏。

酒液入喉,依鳳頓覺胸月復一陣暖熱。

幾滴酒液滑落朱唇,他沿著酒漬舌忝吮,一路吮吻至喉頭,挑開領扣,游移而下……

她嬌慵無力地攀住他,平日一片幽冷的瞳眸,如今漾著霧氣,雪女敕頰腮微泛酡紅。

鳳千襲訝然。

原來她酒量差到這等地步,一杯便足以微醺,依這情況推敲,三杯大概就夠她遺天地,忘古今了。

難怪平日滴酒不沾。

這樣的她,好媚。

少了發簪的固定,綰不住的發松落披散在縴肩上,他十指穿梭在濃密的發絲之間,綢繆纏綿。

"你知道——你是一個很美的女人嗎?"他低喃,柔淺低醇的嗓音,酥人心魂,教人不飲也醉。

"知道。"可卻不以為那有什麼值得高興。

"這張姝艷絕倫的媚顏啊……"他發出輕幽的嘆息。將會有多少人為她生、為她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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