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隨君歡都被他層出不窮的活寶行徑給笑到無力,再三言明離生產還有三個月,不必「未雨綢繆」至此,他才不甚情願地放棄。否則他一介大男人,端了個盆子四處晃,這能看嗎?
于寫意寵她寵到不可思議的地步,這是于府上下有目共睹的事,而且隨著時日的流逝,更加有過之而無不及,所有人心里頭都很清楚,君歡會是這府里唯一得寵的女主人,不會再有什麼妻妻妾妾的新夫人了,因為只要她隨便掉個兩滴淚,于寫意天大的事兒都會依她,何況只是納妾這等可有可無的小問題。
而,自從發現于寫意的經商長才並沒喪失後,她便軟硬兼施、曉以大義,要他有點男子漢的擔當,裝蠢逃避責任是相當可恥的行為。
誰知,那家伙一點江湖道義都沒有,直接哼著說:「天氣很好,涼涼的,好想睡覺哦!」
听听,這是人話嗎?
最後還是她說︰「你忍心讓人家批評我欺壓丈夫、大權獨攬嗎?何況懷孕的人不可以太操勞,不然會太累、會難產、會」
扁听到這兒,他就已經臉色發白,猛點著頭。「好好好,娘子不要太累,不要難產,我來就好、我來就好!」
所以如今,于寫意才會癟著嘴,以誤上賊船的表情,再度扛起打理家業的職責。
畢竟是天資聰穎,甫接手不久,就已經慢慢上了軌道,相信再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回復以往的水準,再次獨當一面。
這幾天,他老是躲在書房里看帳,也不曉得在忙些什麼,她不放心,想去看看,半路遇著了丁武川。
「川叔。」丈夫敬他,她這當妻子的,自當也該給幾分薄面。
「少夫人想去找少爺?」
「是啊!」
「那正好,少爺交代泡茶過去,可否偏勞少夫人?」
不曉得是不是她的錯覺,為何她怎麼也無法對這個人產生好感?總覺他的笑容太深沉。是她多心了吧?寫意信任的人,應該不會有問題才對。
「那川叔去忙,茶水我送去就好。」
畢竟是太女敕了呀!在她轉身時,並沒發覺身後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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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憐蜜意的拂吻,由凝雪縴頸游移至耳根,拂熱了一片肌膚,似吮似咬的含住了她敏感的耳垂。
「嗯──」不自覺的申吟逸出口。
大掌順著光滑玉背,有韻律地柔撫,感受美好銷魂的觸感。
「相、相公,我有話跟你說。」及時抓回幾欲沈淪的神智,隨君歡嬌軟地開口。
「嗯?」隨口應了聲,又想繼續往胸前偷香。
要命,他調情技巧愈來愈令人招架不住了。
「停!」拉攏春光大泄的前襟,她索性跳下他的大腿,不讓他像剛才那樣,再有機會騷擾她,害她忘了正事。
「回來。」他哀怨地瞪她。
「相公,我是認真的。」
他感傷地瞟了眼下半身等待垂憐的火熱。「我也是很認真的。」
這色鬼!「講真的啦!你覺不覺得川叔這個人──不大可靠?」
「我也沒講假的。妳覺不覺得叫丈夫禁欲──不大仁道?」
「于寫意!」他滿腦子都只裝這種東西而已嗎?氣死她了!
于寫意笑笑地端起茶水啜了口,欣賞她染紅了嬌顏的俏模樣。
「我話可是說出口了,是你不當一回事的,到時要真有什麼事,別叫我守寡。」
「妳好無情。」他吸吸鼻子,掩面半泣。
她一點也不懷疑,她要是在這時丟條白手絹給他,他會咬著手絹,淚眼汪汪地的控訴她。
嘆了口氣。「于寫意,你能不能別耍寶?」
「哪有?我這叫傷心欲絕,妳都不關心我,我我我」他突然眉心一皺,捂住心口,聲音斷斷續續。「好、好痛,娘子」
「怎麼了?」她臉色一變,緊張地上前扶住他。「寫意,我說笑的,你不要嚇我。」
誰知──
「啊,我頭痛、眼楮痛、鼻子痛、嘴巴痛,眉毛也痛,渾身都痛,娘子不愛我,我心都碎了」
隨君歡瞪了他足足愣了有半刻之久才反應過來。
這豬頭男人!他居然拿這種事跟她開玩笑,害她嚇出一桶冷汗。
「于、寫、意!」她失控得差點把他給踹下椅去。「要死趁早啦,別叫我收尸!」她發誓,她發誓,真的再也、再也不要理他了。
「好啦、好啦,我不痛了,別不理我啦。」怕她真的翻臉,不敢再鬧了。「娘子喝茶,消消氣──」
「哼!」她別開臉,很囂張地不甩他。
「好啦,妳後面有個絕世美男子哦,看嘛、看嘛,捧個人場啦──」扯了扯她衣角,正欲遞上杯盞的手抖了一下,翻了茶水。
他蹙眉,捂住心口。「娘子,我──」
「還玩!」一天被同一個把戲騙倒兩次,那就真的是蠢到天地同悲了。
「我、沒有,這回是、是真的──」
「信你我就是呆子。」
「不那茶水有問題,不想守寡就快喊人來」額際滑出點點冷汗,劇痛如浪潮般,一波波地拍擊而來,想拉她,雙手卻虛軟得使不上力來。
隨君歡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他一向都是笑鬧成分居多,不會用那麼逼真的演技來嚇她,難不成
她訝然驚呼︰「寫意──」
失去意識的癱軟身軀,為她的呼喚作了響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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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再一次擠滿了人,大氣不敢喘一下,像是等待判決的死刑犯。
明知無數雙眼楮全黏在他身上,等待他的回答,君楚泱仍是沈靜從容地,診脈、扎針,步驟全與上回一般無二。
而後,他淺淺抬眸,目光掃過隨君歡隆起的月復部,一抹幾不可見的微笑揚起。「這是解毒丹,喂他服下吧!」
解毒丹?那他之前怎麼沒拿出來?
想歸想,她還是不敢遲疑,倒了水,喂于寫意服下。
不知過了多久,輕細的申吟響起。
「寫意、寫意!听得見我在喊你嗎?」手在顫抖,心也在顫抖,上一回他無知無覺的躺在這里,失去的是絕頂出色的才智,這一回,他再度無知無覺的躺在這里,她好怕,她不知道他還得再失去什麼。
像是響應她的驚惶,沉靜眸子輕啟,對上了她──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一對清眸,同樣的兩個人。太多悲歡往事飛掠腦海,有爭執、有溫馨、有歡笑、有纏綿
她不自覺地屏住呼吸,這一回,他會再對她說什麼呢?親親愛愛地喊聲娘子?還是再說一次妳好漂亮?
然而,她料錯了。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很冷靜、很淡漠地抽回被她緊握的手。
她一愕,難以反應。寫意從沒用過這麼冷淡的眼神看她,怎麼回事?
「楚泱」他輕弱地喊了聲。
「嗯?」君楚泱配合地附耳傾听,眸光閃過一抹不知名的神色,定在她身上。
他們到底在說什麼?為何君楚泱看她的神情如此不尋常?
隨君歡心頭惶惑,卻不敢貿然開口。
而後,君楚泱低緩地啟口。
「根據我的診斷,是中毒,與上回一模一樣。」目光掃過每一張迥異的表情。「寫意說,第一回,可以說是意外,第二回,毫無疑問地,只能說是有人蓄意謀害了。這宅子里──有凶手嗎?」
抽氣聲由不同的角落傳出,每個人面面相覷,全閃著同樣的疑惑與驚恐。
「誰,有非置他于死地不可的理由嗎?不管是什麼原因,他都會查出來。」
謀害、凶手、置他于死一連串驚悚的字眼敲進心頭,隨君歡思緒紛亂,被突來的轉變震懾得失去了思考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