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說的哦!」如願挖來他的承諾,浣兒這才甘心解開她親手系的發辮。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怎會突然跑去迎香院?」
還沒審完啊?浣兒苦著小臉︰「就說是你不好嘛!人家煮好藥膳,卻見不到你的人。你要是別亂跑,我就不會去那里找你了。」
「藥……藥膳?」現在重點不是迎香院,而是……他將視線移向桌面,難道天意注定,他今天是在劫難逃?
「對呀!」浣兒掙月兌他的懷抱,奔向桌前。
「咦?」瞧了瞧,她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
「怎麼了?」
浣兒將皺巴巴的小臉轉向他︰「有人偷吃。」
「不會吧?」其實他想說的是︰誰會這麼不要命,存心找死?
「是真的!」
「無妨的。」褚尋陽上前摟了摟她,安慰道,「我不吃也沒關系。」
呼!真是萬幸,又讓他逃過一劫——
「誰說的?這里還有啊!」幸好這食盅有保溫的功能,沒冷掉。她再度漾開笑容,舀了滿滿一碗遞給他。
「啊?」莫非天要亡他?
「快嘛、快嘛!這是我辛苦熬了好久的,嘗嘗看味道如何。」
盯著手中被硬塞來的碗,他咽了咽口水,艱困地道︰「先問你一個問題。你在熬這個……什麼當歸枸杞子雞湯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麼事?」
浣兒偏頭想了下︰「沒有啊!」
「認真點想!」攸關性命耶,不認真行嗎?
雖然覺得他很噦嗦,連喝個湯都要問東問西的,但她還是很听話地用力回想了一遍,「真的沒有嘛——啊!遇到忠伯,聊了一下,這算不算?」
「有遇到其他事?」好,這家性命的問題,值得再商榷。
只要有其他事曾分散過她的注意力,他這條命就多一分危險。
「你的話我都回答了,你快喝嘛,這是我特地為你做的耶,冷了就不好喝了。」
「真——真的要嗎?」天可憐見,他不想交年早逝啊!
「嗯。」她眨巴著眼,很期待地看著他。
迎視她澄亮的笑顏,成串的話哽在喉中,偏偏沒志氣地就是說不出口。
也罷,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認了!
為了不讓她那朵桀然笑靨黯然失色,他居然拿命去賭。老天爺,他是真的覺得自己瘋得很徹底。
咬咬牙,他硬著頭皮端起碗,正欲喝下之際——「二姑娘,你回來啦?」
是店里的伙計。褚尋陽停下動作。
「阿財哥,你找我有事嗎?」
「不是我找你,是忠伯。他問你說,你把他那帖藥拿到哪里去了?還有——」伙計瞥了眼桌上的膳食,「你那些中藥還在廚房,你到底是加了些什麼東西?」
「我有啊!」浣兒愣愣地翻動食盅,「看,藥全在這兒。」
「你想——」褚尋陽有些頭皮發麻,干澀而虛弱地擠出聲音,「有沒有可能,是你加錯了?」
「咦?」她用力眨了幾下眼,「會嗎?」
「忠伯那帖藥,是做什麼用的?」
「他說是清腸胃。」
「那不就是瀉藥?!」他整個人跳了起來,失態地驚吼出聲。
「咳——也可以這麼說吧!」
「天!」這丫頭居然給他灌瀉藥!褚尋陽扶著頭,感到頭暈目眩。
「褚大哥,你身體不舒服嗎?」
她還有臉問!再舒服的身子,給她一搞都很難舒服得起來。
幸好他還沒喝,要不然……老天!他想都不敢想。
今天是瀉藥,那明天是什麼?砒霜?還是鶴頂紅?
他這條命早晚會被她玩掉。
「褚公子——」明知在這時候不宜雪上加霜,但伙計阿財仍是硬著頭皮說了,「您的隨從剛才在找您,之後也不曉得怎麼搞的,就一直在跑茅廁,方才我要來時,見他又跑進去了……」沒想到陰錯陽差,竟讓觀濤當了他的「替死鬼」?!
下意識地,他瞥向浣兒。
「奇怪,徐大哥是吃壞肚子了嗎?」不知是真蠢還是裝蒜,她納悶地喃喃道。
天!他服了她了。
他閉了下眼,有氣無力地道︰「建議你自己去問他,如何?」
「褚大哥,你很累嗎?眼楮都睜不開了……」這回,他連嘆氣都省了,「拜托,先出去!」
「可是……」
「出去!讓我休息一下,行嗎?」他需要一點時間,努力培養對屬下的愧疚感。
褚大哥在生氣嗎?他臉色不大好看耶。
浣兒怯怯地瞄了他一眼,不敢再多問什麼。
般了好久,浣兒那顆永遠不曉得轉彎的小腦袋,總算弄懂事情的始末了。
但,那時的徐觀濤,早已拉到虛月兌。
見他被她的無心之過給弄得慘兮兮,浣兒都快愧疚死了,為了表達歉意,這陣子她時時往徐觀濤那兒跑。
見著推門而入的她,徐觀濤臉色一變,整個人跳了起來。
「你不要過來!」親身「領教」過後,他簡直怕死了這尊小瘟神。
浣兒失望地垂下小臉︰「徐大哥還在記恨,對不對?」
慘了,她該不會是預備放聲大哭吧?
「沒有、沒有,我一點都不怪你,真的!」他緊張地迭聲道。
又不是不清楚侯爺有多寵愛她,簡直把她當成了心頭寶,她要是有一丁點的不痛快,侯爺都會心疼得半死,他哪敢招惹她?
「可是你的表情很難看。」浣兒指控道。
「哪有,你看,我這不是在笑嗎?」徐觀濤用力地扯開臉部肌肉,貢獻出名為「微笑」的東西。
「原來是我誤會了。」浣兒笑逐顏開,緊接著遞出手中的托盤,「給你,補身用的。」
補身?!徐觀濤臉色又變了。
那真的不能怪他,任何人在經過一碗補身湯補到虛月兌在床的經歷後,都不會有勇氣再來這麼一回的。
「這、這是、你做的?」很孬種地,聲音就是掩不住顫抖。
「不是,是我拜托忠伯幫我弄的。」
呼,那還好。
徐觀濤吁了口氣,放心地接過。只要不是她親手烹調,任何人都無所謂。
「不過,你要是想吃我做的,我也可以幫你弄。」
浣兒冷不防又冒出這一句。
「噗——」一口湯噴了出來。
「小心點嘛,真是的。」浣兒還很體貼地替他拍背。
「你——咳、咳!你……」她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隨便說說的啦!上次已經惹褚大哥生氣了,我不敢再下廚。」說到這個,口吻竟有些哀怨。
「有嗎?」他可不以為疼她疼到不合常理的侯爺會去生她的氣。
「有。因為我害你變成這樣,褚大哥在怪我。」
「這樣最好了……」他本來就不希望主子和她太接近,免得哪天一條命就這樣被她給玩掉了。
「你說什麼?」
「啊?」怎麼一不小心就講出心里的話來,「我、我說這樣真是太不幸了。」
「對呀,我也覺得我好不幸。」浣兒認同地附和。
到底誰比較不幸啊?徐觀濤真想昏倒。
「所以我才會想來問你,到底要怎樣才能讓褚大哥不再生氣啊?」
原來她這陣子這麼巴結他,是有目的的?
「這——我也不知道。」
「那,你認識褚大哥比較久,他有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事物。」
想討好侯爺?哼,想都別想。
「不知道。」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浣兒皺著小臉,「我倒是知道一個。褚大哥是不是喜歡和女人交配?」
「交……交配?」差點被口水嗆到。
緊接著,他臉紅脖子粗地大嚷︰「你胡說什麼!」
褚尋陽是他最崇拜的人,可容不得他人誣蔑。
「我才沒有胡說,他明明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去迎香院。」浣兒不服氣地反駁回去。
「才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反正他是我見過最光風霽月的君子,你少亂說話,破壞我家少爺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