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好笑,有人像她這麼慘的嗎?先是男朋友和她分手,再來是工作前途堪慮。想不到自己努力了這麼多年,卻是落到這樣下場。
不知道在馬路上走了多久,腿也酸了,回過神來眼前的景物她幾乎都不認識。朝著夕陽西下的天空自嘲地笑了一笑,她走出了巷子,想找大馬路認路回家,此時卻有一輛廂型車開到她身邊,突兀地停住。
諶若青警覺地退了一步,卻是來不及了,廂型車的車門突然打開,里頭兩名蒙面大漢硬是拉住她,將她往車里拖。
「你們是誰!要做什麼?」
一個弱女子怎麼敵得過兩名大漢,諶若青一被拉入車里,車子立刻疾駛前行。幾名路人見到這畫面,全嚇呆了,想報警卻發現這廂型車連車牌都沒有。
「閉嘴!」見諶若青尖叫掙扎,一名大漢毫不憐香惜玉地賞了她一巴掌。
「大哥,這女人挺漂亮的,不如先讓我……」另一名大漢婬笑著開口,卻也被賞了一巴掌。
「黃議員交代要做得干淨一點,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被稱為大哥的大漢喝斥了自己的小弟後,突然拿出了一塊白布,上頭有著刺鼻的味道,二話不說就撝住了諶若青的口鼻。
「女人,就讓你做個明白鬼,你威脅黃議員及榮原建設,還握有那麼多證據,你以為他們會讓你活在這世界上嗎?就當我同情你,先把你迷昏了,讓你死得不那麼痛……」
諶若青終于知道自己遭遇了什麼,這輛廂型車,是來送她到地獄的。然而現在的她卻是意識漸漸渙散,完全提不起一絲力氣抵抗,即使她已生無可戀,但卻還是不想死。
在她眼前完全陷入黑暗前,她不甘心的想著,若是人生可以再來一次,她一定會改變做法,不再凡事沖在最前面;若是人生可以再來一次,她一定會懂得隱忍和收斂;若是人生可以再來一次,所有會威脅她生存的人,在他們動手前,她一定會做好準備先出手……
若是人生可以再來一次,該有多好。
第1章(1)
一名蛾眉淡掃、五官精致柔美,卻表情冷漠的宮裝仕女,靜靜地坐在一座花廳里。花廳的裝潢不算金碧輝煌,但從隨便一張紫檀木桌椅、牆角不起眼的寶珠餾金鏤空花瓶,也能看得出絕非一般民家能負擔得起的。
因為這里是皇宮,一座名為紫霞的宮殿。而坐在花廳里的宮裝仕女,便是太子奉儀趙于鳳。奉儀是太子的妃子里最小的封號,而趙于鳳听說更是幾個月前才入宮,連太子的面都還沒見過。
為什麼用「听說」?因為……
「見鬼了!我不是什麼趙于鳳!我不是!」那仕女柳眉深皺,像是思考到了什麼極限,腦子里理智線啪一聲斷了,讓她不由自主地大喊了一聲。
可是宮里依舊靜悄悄,連外頭的侍衛都不會想往內看一眼。
在他們的理解中,這個趙奉儀因為年輕貌美,自入宮就被其他太子嬪妃排擠,約莫一個月前出了意外落水,醒來後就有點不正常,老說自己不是趙于鳳。
但事實上她出了什麼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宮裝仕女走到了銅鏡前,冷冷地瞪視著鏡中那張陌生卻正在漸漸熟悉的臉。如果不是打自己會痛,她真想多打幾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在作一個長達一個月,又太過真實的夢。
她,真的不是趙于鳳,她是諶若青。
她記得,當自己被人用廂型車綁架後,最後被迷得不省人事。之後醒來,居然就醒在這個皇宮里,身旁還有太監宮女服侍,活月兌月兌像出古代宮廷劇的場景。
之後就更不用說了,她像個瘋子一樣沖了出去,卻被外頭壯麗遼闊的皇宮造景嚇呆了,而架住她的侍衛和宮女,更是說著一口京片子,最恐怖的是她全听得懂,而且自己一開口,說的也是一樣的話。
在震驚及混亂中,她渾渾噩噩的過了好幾天,依她的猜想,自己似乎因為某種機緣,靈魂來到了一個未曾听聞的朝代,進入了瀕死的趙于鳳的身子,取代她成了太子奉儀,否則不會明明心智是自己的,臉和身體卻是別人的。
如果她再讓自己死一次,會不會有機會回去呢?
扁是這樣想,諶若青就不由打了個冷顫。現代的諶若青,大概已經死透了吧?
而現在身處的這個朝代,她在和宮女打听過後,卻是完完全全沒听過,雖然禮制與階級似乎與她讀的那些歷史相似,但仍是有些不同。
所以她更傻眼了,這根本是將她換了一個時空。若現在的「趙于鳳」再死一次,天知道靈魂會飄到什麼地方去,要是不小心轉生成了個有觸角的外星人,估計她會悶死。當個奉儀,至少衣食無缺,而且還年輕了十歲,體制與觀念原則上也都是她熟悉的,就當自己賺到好了,所以到目前她還沒有了結自己的想法。
不過這一個月,她還是很難接受外界換了個朝代的事實,無論是思考或是生活,都和她習慣的迥然不同。先不說這里的衣服繁復難穿,遠沒有她現代穿的套裝運動服方便;吃的東西是夠高檔,但她還是很想念自己愛吃的西式甜點;一頭秀發都長過腰際了還不準人剪,衛生棉像小朋友的棉布尿布還超級難用,想找個宮女侍衛聊天,每個都當她不正常,閃得遠遠的……
但這還不是最慘的,因為諶若青發現,這個趙于鳳的落水,根本就是別人故意把她推下池子,還差點就掛了。顯然以前常在電視或書里看到的後宮所有會發生的排擠欺負、陰謀詭計,趙于鳳似乎就遇到了好幾次。
唯一的好處就是因為趙于鳳不受寵,被趕到了偏遠的紫霞宮,原本奉儀這麼小的品階是不會有自己宮殿的,但紫霞宮與冷宮也沒什麼差別,別的太子嬪妃不願意住,趙于鳳因此得以獨居在此,一個人佔了好大的屋宇和庭院。
「招喜。」諶若青手一揮,喚來了趙于鳳的貼身侍女。
「奉儀娘娘!」一名綁著雙丫髻的年輕宮女小碎步跑了進來,乖巧地立在一旁。
「我告訴過你,我不是趙于鳳。」听到奉儀娘娘,諶若青很想翻白眼。
「是,娘娘說過很多次,娘娘不是趙于鳳,是叫諶……喔對,諶若青。」招喜可是很機靈的,即使主子只是說過一遍的話,她也絕對不會忘。
听見自己名字,諶若青心里好過多了。「我也不是你們這時代的人。我來自二十一世紀,是個記者,我會來這里是因為揭發了弊案,結果被黃議員綁架撕票……」
雖然知道她不該隨意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這種怪力亂神的事若傳出去,她會遭遇何種危險也很難說,但……她想回家,真的好想回家。在這里沒人能傾訴,她真的會瘋掉的。
「是,招喜也知道,娘娘是二十一市集的人,是個妓……呃,妓……來這里是因為結筏至彼岸,結果滑一圈散架濕掉。」招喜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總之迎合主子總是沒錯的,因為這些話,趙奉儀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只不過,胡言亂語招喜還能招架,但犯忌的事她就心里惴惴了,不由苦著臉建議道︰「娘娘,你要從一號五號還是七號市集來,或是要結幾艘筏,那都不是問題,但你一直強調自己是妓……呃,妓者,那在宮里可是會惹出大事的啊!」
諶若青真的翻白眼了。「我說的記者和你說的妓者是完全兩回事……唉,你一定覺得我神經病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