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別走。」奴兒摟回他,這是數月來,她頭一回主動親近他,表現出對他的需要。
他震撼地望住她。「妳知道妳在做什麼嗎?」
「我知道。」她輕輕淺淺地吻著他發熱的耳畔。「我不要你走。」
當她沒出息好了,她就是離不開他。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做著徒勞無功的掙扎,但那又怎樣呢?心早已不由自主地飛向他,她明白自己始終在自欺。
這一生,她是注定得依附他而活,即使下場是再一次被他傷得體無完膚,她也認了。
她情願死在他手中。
得到她的允諾,他拋開疑慮,低道︰「我會很小心的。」
然後,他動作輕緩,極溫柔地深入她溫潤的嬌軀,讓兩道渴望交融的靈魂深深結合——一瞬間的滿足,令他不由得吟嘆出聲。
多久了?這股柔暖的撫慰,教他眷戀著、渴盼著,無一日或忘,也只有她,才能帶給他除卻靈肉激情之外,另一種似水般的柔情包圍。
「奴兒呀……」他似有若無地低喃著,一個首度教他放入心上的女子芳名;一個由他所取、由他所獨佔珍憐的女子芳名。
像是回應著他的纏綿,奴兒迎著他,與他一道共舞繞腸醉心的情纏旋律。
盡避是在極致繾綣中,他依然不忘溫柔,每一回的深入,給了她歡愉,也給了他慰藉,但就是不允許自己放縱。
原來呵!兩性的交歡,也能是心靈的旖旎相契,而不為狂野的激纏……
第十章
半個月後。
相府內苑,傳出了尖銳的叫聲——「啊——好痛——胤碁——」
獲知消息的宋香灕,趕在最快的時間揪著夫婿奔回娘家。直到現在,一個時辰又過去了,听著房內愈來愈悲慘的叫聲,她眉心都快打成了死結。
「怎麼會這樣?奴兒會不會有危險啊?」
「安啦!」心知兩人的姊妹情深,朱玄隸陪在身邊,輕擁著她安慰道︰「生孩子本來就是這樣的,妳沒听妳婆婆、我娘親說過嗎?她在生我的時候,痛得差點一刀砍死我父王。要不然,妳想為什麼自古以來,女人生孩子,男人都要在門外等,直到生完才能進去?就是怕發生命案嘛!」
宋香灕被他這麼一逗,緊繃的心弦頓時緩和不少。「你少鬼扯了!」
像想起什麼,她左右張望著。「咦?那個良心被狗啃去了的負心漢呢?」朱玄隸暗暗偷笑。
他真的很佩服他老婆,每次提起屈胤碁,她都能冠上一串與眾不同的形容詞,而且最厲害的是,到目前為止,還不曾有過重復的情形。
「我叫人去通知他了,應該——妳看,說曹操,曹操沒到,不過,那個良心被狗啃去了的負心漢確實來了。」
香灕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果然見著屈胤碁形色匆匆地飛奔而來。
「奴兒呢?她現在如何了?」
「你不會自己看!」想到奴兒為他所受的苦,宋香灕就擺不出好看的臉色。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及時從房里傳了出來。
「我去看她!」屈胤碁說完就要住房內沖,多虧朱玄隸攔下他。
「你不能進去。」
「我為什麼不能?」他不滿地大吼。
「你為什麼能?」宋香灕冷哼著回道。「敢問屈大公子,你除了會玩女人之外,還懂些什麼?進去有個鬼用?」
「香灕!」朱玄隸意思性地低斥了聲,但背叛的眼眸,卻泄漏出笑意。
說得好哇!其實他真正想做的,是鼓掌為愛妻喝采。
屈胤碁臉色難看得想殺人。「朱玄隸,管好你的女人!」
「說個兩句不成嗎?屈胤碁,你可真行啊!好好的一個女人,你能把她折磨得只剩一口氣,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呢?如果得像你這樣才叫會『管』女人,那我情願天下的男人都去死!」宋香灕怒道。
「關我什麼事?」朱玄隸無辜地叫了聲。他好倒霉哦!
屈胤碁繃緊了臉,悶聲不語。
「你想不想知道奴兒那段日子是怎麼過的?丟了心、失了魂,茫然得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你又想不想知道,她後來是怎麼熬過來的?還是為了你!她愛你甚于一切,相對的,也會用同樣的心情看待你給她的一切,要不是為了你的骨血,她根本活不到今天!」
宋香灕生氣地說。
「好不容易,她漸漸地平復了心頭的創傷,你又堂而皇之地出現,全無愧意地再一次掠奪她的身心……她就活該欠你啊!是不是一定要逼死她,你才會罷休?如果真是這樣,我建議你一刀往她心口捅,讓她瀟灑地解月兌,也許她還會感激你的仁慈!」
屈胤碁被罵得啞口無言。不為宋香灕的憤怒,而是想到那個受苦受難的人是奴兒,他的心……會疼……這些,他從來都沒想過。原來,她受的傷,比他所想象的還要重,而她,卻從來不說……「我並沒有想要傷她……」屈胤碁幾不可聞的音浪,連他自己都听不見。
這一回,他是真的想要好好疼惜她。
由他的神情,宋香灕大致猜出了他的意思。可她仍不住要問︰「你拿什麼擔保?」像他這種人,根本沒人格。
「我不需要向妳擔保什麼。」
什麼話?宋香灕又欲發飆,朱玄隸卻以眼神制止了她,暗示她適可而止。
以屈胤碁的個性,能忍耐她囂張至今已屬難得了,再下去的話,朱玄隸一點也不懷疑他會眼也不眨地一掌劈昏她。
就在此時,產婆由房內走了出來。
「怎麼樣?」屈胤碁首先沖上前去。
產婆看了宋香灕一眼,宋香灕立刻以眼神示意她。屈胤碁全副心思都放在奴兒的安危上,以至于沒留意到兩人一來一往的怪異。
「那個……這位姑娘難產,孩子與母親……呃……你要有心理準備……可能會……」
屈胤碁臉色一變,不等她說完,旋即揪住產婆,狂怒地吼道︰「別管什麼孩子了,我只要我的女人平安無事,妳听到了沒有!她必須平安無事!否則,我會殺了妳來陪葬!」
多可怕的威脅啊!可憐的產婆,幾乎要給嚇破了膽。
掙扎著逃回房內後,還在心中喃喃嘀咕︰早知道就別答應他們演這出戲了,誰曉得他們在搞什麼鬼。
房外,屈胤碁一拳重重捶向牆面。他從來不曾有過這種無助的感覺,本以為自己早就什麼都無所謂了,如今才發現,他還是會害怕,他怕失去奴兒、失去那個待他情深義重的女人……不,他不能忍受失去她,絕對不能!
將臉埋進掌中,深沈的恐懼,將他淹沒。
朱玄隸與愛妻對望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相同的訊息。
他想,他們已經有答案了,而且是很明顯的答案。
奴兒的痴情一片,總算沒白費。
※※※
屈胤碁不曉得又過了多久,窒人的岑寂中,偶爾交雜著奴兒悲厲的吶喊,每一時,每一刻……他幾乎可以听見時間流逝的聲音,緩慢且持續地凌遲著他的心。
一直到——產婆走出房門,手中抱著一名粉女敕可愛的小女圭女圭。
屈胤碁呆立著,神情反倒有些木然。
「呃……」貝他這樣,曾被他嚇得魂不附體的產婆,一時也不知怎麼反應。
結果,還是宋香灕主動上前打破僵局。「男的還是女的?」
「是名可愛的女娃兒。」
屈胤碁眨了眨眼,稍稍回神,但卻不是接過他的孩子,而是急切地開口問︰「奴兒呢?孩子的母親還好嗎?」
「有驚無險。」產婆說得很心虛——其實根本打一開始就沒事。
屈胤碁二話不說,直接沖進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