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香 第11頁

小姐與臨威王爺之間似有若無的火苗,她是知之甚詳的,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感覺很微妙,說是火藥味嘛──其實又不盡然,雖然王爺有事沒事總愛鬧小姐,看俏佳人氣紅了臉的樣子,但她看得出來,王爺對小姐的意圖並不單純。

她敢說,這臨威王爺八成是看上小姐了,就不知少根筋的小姐感不感覺得出來。

「奴兒,你說,這王八蛋是不是很欠揍?」

奴兒掩嘴竊笑。「奴婢不敢造次。」

「哼,對他用不著客氣。」愈想愈不爽,她坐直身子,慷慨激昂地陳述道。「這混蛋有多無恥你知道嗎?三番兩次把我丟下水,不檢討也就算了,還跑到我義父面前說,我這麼大個人了還像個孩子一樣愛玩水,真是羞羞臉……你听听,這是人話嗎?是不是很不要臉?」

憤怒中的女人,千萬別惹她。

奴兒深知這個道理,順著小姐的話說道︰「是有一點。」

「什麼有一點!謗本就是不要臉至極!」她不滿地大叫。

「好,不要臉至極。」

似乎嫌罵得不夠痛快,她接著控訴。「反正他這個人帶煞兼帶衰就對了,搞得我不是被狗追就是落水,我真是倒了八輩子楣,所有不幸的事全都讓我踫上了。」對她而言,最大的不幸,莫過于認識了這個大災星!

「是,小姐請節哀。」奴兒善解人意地倒了杯水給她。

「謝謝。」幸好她向來堅強,要不然,與其讓他給整死,她寧可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還比較痛快。

喝了口水,她才發現自己真的喝了,馬上咕嚕嚕地猛灌。「奴兒,你幫我罵,我在忙。」

「好。」唯主命是從的奴兒點了個頭。「要罵什麼?」

「隨便。像是頭上長瘡、腳下流膿、缺嘴斜眼、獐頭鼠目、尖嘴猴腮,爹爹不疼、姥姥不愛,生老娘沒雞雞……」

哇,那不成了怪物?小姐的嘴真毒。

奴兒很有耐心地听完,然後才提出疑問。「那句生老娘沒雞雞好像怪怪的。」

「唉呀,都可以啦。換成他老娘生他沒雞雞也成。」

「那──他有沒有雞雞關你什麼事?你不需要太關心吧?」

香灕愣了下,臉蛋紅了起來。「死奴兒!連你也欺負我!」

「唉呀,小姐,別打、別打。是奴兒失言,你又不嫁他,他『工具』齊不齊全的確是與你無關……」

「你還說!」別有暗喻的言論令香灕惱羞成怒,跳起來追殺她。

「哇,小姐饒命──」奴兒尖叫連連,兩名年輕女孩笑鬧成一團,一道滾入床上喘氣。

「喂,鬧得這麼瘋,沒動了胎氣吧?」香灕盯著床頂,手肘推了推她。

「還好,多謝小姐。」

沉默了下,奴兒突然開口。「其實,臨威王爺人不錯的。」

香灕一怔。「怎麼突然為他說起話來?」

「奴婢是就事論事。你想想,他的身分何等尊榮,哪個人對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唯獨你,總是不給他好臉色看,他卻有那個雅量包容,光是這一點就很難得了。」

香灕不以為然地嗤哼。「那是因為他的名聲已經爛到不能再爛了,再多一項仗勢欺人的罪名,出門不被丟石頭才怪。」

「既然已爛到不能再爛,還差這一項嗎?何況,小姐,據我所知,臨威王爺雖是花名在外,為人可也是欽崎磊落,十分受百姓愛戴,他的風流艷史,只會彰顯他的瀟灑倜儻,愛慕他的女人可多著呢!」

「那又關我什麼事?」她冷哼。

「一段好姻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奴兒有感而發地嘆道。「像我,就是沒那個命。」

「奴兒──」香灕所有的心思全讓她的感傷給佔滿,沒多留意她的話。「你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真搞不懂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有什麼好想的,像她,在決定忘了蕭銘誠的那一刻,她就沒再想起他了。

「小姐,找一個真心待你的男人不容易呀!我就是少了那份幸運。」所以,她不怪他,是他教她初識情滋味,雖不能圓滿,她亦無憾。

「奴兒──」面對她的傷懷,香灕無言以對,安慰的話一句都說不出口。

至少,她算是幸運的吧!蕭銘誠未曾留給她如此深的魔障與執念。究竟是她太堅強了,還是她愛得不夠深呢?

◎◎◎

斑棚滿座的食樓中,一間精致的廂房被隔絕于繁囂之外。

朱玄隸輕啜了口酒,任憑滿頰生香的滋味佔據唇腔。

眼一抬,望見對座眉心微蹙、俊美得不可思議的男子,不禁出言調侃。「干什麼呀,難得邀你出來喝酒,你就這麼不情願?擺那什麼死人臉?」

屈胤棋瞪了他一眼。「我心情很壞,你少惹我。」

嘿,會擺臉色給他看了耶!要不是太了解屈胤棋的女人多到下輩子都用不完,他會懷疑他是欲求不滿。

「喂,我承認我是比不上美人的賞心悅目,但是你成天和女人在床上滾,那是很傷身的,弄虛了身子就得不償失了。偶爾把時間撥給我這個老朋友,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女人?上床?

屈胤棋瞇起眼,神情怔忡。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自從她離去後……

甩甩頭,他不讓自己多想,仰首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喂,酒不是這樣喝的!」朱玄隸見他神色有異,心知不大尋常。「到底怎麼了?」

「沒事!」他口氣硬邦邦的。

「等你醉死再來說有事已經來不及了。」朱玄隸移開酒瓶,連他手中的杯子也不放過。「別說我沒給你選擇的機會,你是要自己招供,還是要我把酒全往你頭上澆?」

「玄隸,我要你幫我找個人。」顯然的,他選擇了前者。

「找人?誰?」什麼人這麼重要?什麼人教向來最灑月兌的胤棋愁眉不展?

「奴兒。」

「奴兒?就是你前陣子說的──那個很有意思的小丫頭?」

屈胤棋沉重地點了下頭。

「走就走嘛,反正你女人多得是,也不差她一個。」

「那不一樣!從來只有我甩人,沒有女人能拋下我,沒有!」他粗聲狂吼,激動得險些掀桌子。

嘖,又不是他拋下他,他老兄凶他做什麼?

朱玄隸掏掏這陣子飽受虐待的耳朵。

「就為了賭一口氣?沒有別的了?」

屈胤棋不自在地別開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別裝了,我認識你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那又怎樣?」

「不怎麼樣。」他一臉欠扁地賊笑。

「朱玄隸,我警告你,你再笑我就把你的門牙打斷!」屈胤棋惱怒地低吼。

「你這人很不可理喻耶!我笑又礙著你什麼了?」

屈胤棋一窒,索性噤聲不語,氣悶地埋頭猛灌酒。

「好了、好了,別喝了。我答應幫你找人就是了。」

「真的?」這人說話沒個正經,屈胤棋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在耍他。

「你都已經不能沒有人家了,我不幫忙成嗎?」

「你鬼扯什麼!」屈胤棋惱紅了臉。

死鴨子嘴硬!朱玄隸搖頭笑嘆。

他這硬脾氣就是改不過來,承認在乎人家又不會少塊肉,真是的!

所以說,想不開的女人才會愛上用胤棋,根本是自找罪受嘛,哪像他,不過是逗逗香灕,最多讓她下水「清涼」一下……比起非常爛的屈胤棋,他只能算是有點爛而已。

◎◎◎

這人煩不煩啊?

一看見迎面而來的朱玄隸,香灕就開始鬧頭疼。

全天下的王爺都和他一樣閑嗎?他幾乎是吃飽沒事做,成天往她這兒鑽。

「小姐,要勇敢面對現實。」隨行的奴兒輕拍她的肩,以茲安慰。事實上,語氣中看熱鬧的成分比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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