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你該相信,我並不是一個隨便的女孩。」
「我相信。」
「天哥──」她拉著他的手,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嗎?」他揚眉輕問。
「昨天……我那樣的裝扮……真的很難看嗎?難看到令你反感?」她囁嚅著低語,小小的頭顱垂得好低。
風翼天先是一愕,繼而愉悅地低笑出聲。「小丫頭!你在想什麼呀!」
「不是嗎?」閃著疑惑的大眼天真而惹人憐愛。
「當然不是。昨日的你嫵媚嬌艷,能令全天下的男人心猿意馬,但是我不喜歡看一群狂蜂浪蝶望著你流口水的情景。我所疼愛的那個小遙無邪而純真、令人憐惜,所以,不管你裝扮得多美,我還是獨獨鐘愛印象中靈巧天真的你,懂了嗎?」
細致的容顏染起嬌美的紅霞,她低眉斂眼,羞澀地道︰「我知道了。」
迸人曾雲︰女篇悅己者容。如今,她別有一番領悟,女人之所以渴望自己擁有無雙姿容,也許為的就是留住自己心愛男人的目光吧!
「乖孩子。」他贊許地道。「這樣吧,為了對昨晚的事表達歉意,我舍命陪君子,今天整日伴你游盡蘇州各處美景,如何?」
「不上倚翠院報到?」她微帶酸意地挖苦。
他瞪了她一眼,對她這麼好還取笑他。想板起臉,最後卻仍讓疼惜的笑意泛濫。「不,柳映霜哪有我的小遙重要。」
笨蛋才信他!但女人的心就是這麼不可理喻,明知這話的真實性有待商榷,她們為此而芳心痴醉。
★★★
近來她是不是災星當道?怎麼老是災難連連,不找麻煩,麻煩都會自動找上門來。
「天哥。」她輕輕扯著風翼天的衣袖,很懺悔兼慚愧地往他身後躲。
風翼天無奈地翻著白眼,怎麼才一出門就被圍堵,衰到家了。
「好狗是不擋路的,呂公子難道連這種道理也不懂嗎?」
沒錯,正是那位遭海遙戲弄、比豬還笨的呂大公子、世全少爺咽不下這口氣,報仇來了。
幾個摩拳擦掌、蓄勢待發的彪形大漢正凶惡地盯住他們,為首的呂世全氣焰高張地向他們示威。
「勸你少逞口舌之快,免得待會兒樂極生悲。」
風翼天對他的話不予置評。「閣下有何指教?」
「不關你的事,閃一邊去,我找汪海遙。」
嘖,給他幾分顏色,他倒開起染房來了。風翼天正欲出言,海遙扯扯他的衣袖,探出頭來。
「天哥,禍是我闖出來的,讓我自己解決。」
「好吧!」他聳聳肩。反正有他在場,絕不會讓海遙吃虧,更不會議呂世全囂張過了頭。
「好了,請問呂公子有何貴干?」
「昨天的事我可以不計較,只要──」呂世全頓了頓,一雙賊眼垂涎地在她身上溜呀溜的。「你答應嫁給我。」
海遙很認真地思索了一下,然後一本正經地反問︰「我可不可以請問──這全天下的男人是不是死得差不多了?」
听不出她影射之意的呂世全回以茫然的表情。
她忍不住抬首望向風翼天,兩人同時為他的愚蠢而嘆息。
「既然沒有,那麼我有必要這麼委屈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嗎?」好無聊哦,他笨死了,一點也不好玩。
「你!」真是值得欣慰,他蠢雖蠢,總算也弄懂了她的嘲諷之語,也如海遙預期般的立刻惱羞成怒。
一旁的風翼天听不過去,忍不住出言道︰「小遙,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就算全世界的男人全死光了,你也不能這麼『饑不擇食』啊!大不了我娶你嘛,何必這麼虐待自己。」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海遙立時嬌客赧紅,羞澀的雲霞飛上雙頰。
「你不答應?」呂世全氣得臉紅脖子粗,叫囂著。
「我說呂大公子,你還真不怕死耶!難道你還沒認清我家小遙的真面目嗎?想娶她也得你有這個本事能鎮得住她,我想你也不希望成親沒幾天,一屋子上下被她搞得人仰馬翻、雞飛狗跳吧?還有你,上回被她整得灰頭土臉、慘不忍睹的教訓還不夠是不是?我可不希望看到一個新郎倌成親不到三天就嗚呼哀哉了。」
什麼話?好過分。但海遙也不得不承認,這話的確是一針見血,實在得沒話講。
「這就不勞你多事,我就是要娶她。」
「那也得看人家要不要嫁你呀!」受不了,居然還有人比他更囂張。
「我是沒意見啦,只要我大哥答允使成。」海遙無所謂地說著。
呂世全自是將其當成了暗許,忙眉開眼笑地喚道︰「大舅子──」
就有人可以這麼厚臉皮,風翼天蹙起眉頭。「我答應了嗎?」
「令妹都沒意見了,你──」
「我有意見,而且有一大堆。你要想娶海遙,除非世上沒有我風翼天。」他要是能容許海遙嫁給這個爛痞子,他就不叫風翼天!
「你的意思是,你不答應?」
「雖然我一直都知道你蠢得直可與豬媲美,但還不至于听不懂人話吧?」
海遙一臉認同。
呂世全立即惱羞成怒。「那你們昨天害我顏面盡掃、當眾出糗的帳又該怎麼算?如果你不答應嫁給我,就別怪我為昨天的事討回公道。」
沒錯啦,小人便是這樣,真會記仇,直想著要報復和掙回面子。
若不是顧忌著海遙在場,對于他的一再尋釁,要在平時,風翼天早揮拳相向了,哪還容呂世全蠻橫囂張這麼久。
話不投機半句多。風翼天頓時心生不耐,再也無法忍受有人覬覦海遙的情境。難以言喻的悒郁躁悶攫住心房……懶得再和他多費唇舌,他拉起海遙轉身就走。
「站住!」
呂世全不由得怒火高漲,風翼天不將人放在眼里的狂妄神態,任誰都會惱羞成怒的,于是他向身旁五、六名壯漢示意,霎時齊飛的拳腳一致攻向他們,反應迅速的風翼天立即將海遙推離危險地帶,單打獨斗,只身應對。
「哇!你玩真的啊!」他一邊應付眼花繚亂的攻勢,一面分神留意海遙的狀況。
若不是怕傷及海遙,這些狀況對他而言是游刃有余。小時候古靈精怪、整人工夫一絕,為防心有不甘的人前來報復,拳腳工夫自然馬虎不得,但此刻因為有所顧忌,掛心海遙的他,自然無法如常般流利地施展身手。
海遙也不遜色,冷靜沉著地面對襲向她的所有攻擊,其實風翼天也明白,他的擔心是多余的。在他身邊跟了十年,她的武學素養還能差到哪里去?只不過風翼天始終將她保護得太周密,讓她完全沒有一展身手的機會。這也就是風翼天說呂世全罩不住她的原因,打小至今,她整人的功力堪稱一絕,能與她相提並論的也只有風翼天而已,在他長期耳濡目染之下,她女紅針黹一竅不通,倒是舞刀弄劍出了心得,所以啦,想娶她的人,若沒有三兩把刷子,要是兩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小遙會將夫君給打死也不是件多意外的事。
「喂!欺侮女人算什麼男子漢,有本事就沖著我來。」他反應靈敏地挌開差點揮向海遙臉上的拳頭,順便送對方一拳。
「你少瞧不起女人了。」海遙不服氣地回嚷。
「閉上你的嘴,汪海遙。」沒事干麼強出頭嘛,笨女人。
「我才沒──」頭一扭,她瞪大了眼,呼吸幾乎停頓,他……身後……風翼天全副心神都投注在海遙身上,以致降低了自身的警覺性……海遙想都不想,毫不遲疑地投向他懷抱,在他錯愕的當口緊環住他再旋過身去──「小遙──」風翼天驚痛地喊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