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你真有眼光 第23頁

「元寶,那我跟爹出門了。」他依依不舍的回頭對她說。

送他們來到門口,元寶欲言又止。「……好,一路上要小心。」

燕大露齒一笑,「好。」

「好了,又不是不回來。」楊老爺為之失笑。「快走吧!」

她告訴自己不會有事的,憑燕大的功夫,沒人能傷得了他們。「早點回來。」

「元寶要等我。」他還是習慣的叮嚀一聲。

「嗯,我會等你回來。」忐忑不安的目送他們出門,元寶才折回屋內。

可是當她望見站在不遠處的楊家三兄弟,他們飽含嘲謔的目光和嘴角的獰笑,讓她陡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唉!就是有人臉皮厚得可比城牆,死賴在別人的府里,怎麼趕也趕不走。」見元寶轉身要走,二少女乃女乃便裝腔作勢的諷刺。她嫁進楊家不到三年,福都還沒享夠,可不甘心快到手的家產又得分出一份。

這些陳腔濫調已經傷害不了她,元寶充耳不聞。

「二嫂說得極是,偏就有人長得丑,又不曉得遮掩,整天在大家面前晃來晃去,幸好不是晚上,否則可真會嚇到人。」只愛美人的楊家三少爺惡意的說。

元寶腳步依舊未停,因為這十幾年下來,她已經練就了一副金剛不壞之身,而且因為燕大,她也不在乎別人嘲笑她臉上的胎記。

見狀,大少女乃女乃也插上一腳。「相公,你剛剛不是還跟妾身說,她臉上那胎記八成是種詛咒?听說大同縣有個姓蕭的大戶人家,這位蕭老爺有個庶出的女兒,臉上也同樣生了塊這樣的胎記……」

听到這里,她的腳步明顯一頓,落在其他人眼里,便疑心大起,像是證實了他們心里的猜測。

「結果前陣子這個庶出的女兒居然勾結外人,把蕭家值錢的東西都洗劫一空,氣得蕭老爺一病不起,生意也垮了,我看那塊胎記根本是個詛咒,可別害我們楊家也跟他們一樣。」

她倏地旋身,滿臉震驚的看著大少女乃女乃。「妳、妳說什麼?」

大少女乃女乃眼中精光一閃。「妳做啥這麼驚訝?難道妳跟蕭家有什麼關系?」

「不……我……我只是好奇。」爹真的病倒了?是因為燕大打他的那一掌嗎?蕭家的生意真的都垮了嗎?是因為她離開了?

五雙眼楮緊盯著她。「好奇?真的嗎?」

「對不起,我先回房了。」元寶憂心忡仲的奔回房間。

怎麼辦?真的是她害的嗎?

不!她並不是真的是財神爺座下的童子來投胎轉世,一切都是女乃女乃為了蒙騙大家而撒的謊,蕭家不會因為她的離去而家道中落,可是……她還是無法不去關心,她想知道自己離開之後的這段時間,蕭家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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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後,他們照例到布莊視察完,和幾個遠從京城來的客人打過招呼後,已經是掌燈時分,天色也暗了。

「忙了一整天,你累不累?」坐進馬車內,準備回府的楊老爺問。

燕大則坐在他對面。「不累。爹累不累?」

「不累、不累。」他笑開了老臉,這幾天可以說是他最快樂的日子。「爹還真怕你悶,不想再陪我出來了。」

「不悶,只是覺得大家都好怪。」

他愣了一下,「怪?什麼地方怪了?」

「那些客人都笑得好怪,明明很生氣,氣爹不肯把價錢降低,臉上卻在笑。」燕大說出這陣子所觀察的結果。「爹也一樣,明明討厭他們,卻還是要客客氣氣的和他們喝酒說笑。」

楊老爺怔怔的看著他,然後露出慈祥的笑容。「你看出來了?」

「嗯。」

他心中有著無限的感慨。「連我那幾個每天朝夕相處的兒子都沒看出端倪,你卻是一眼就看穿了,這就是生意人的悲哀,商場的規矩,我再不願意,再痛恨,也必須要戴上這張虛偽的面具。」

「有人強迫爹嗎?」燕大納悶的問。

他又是一怔。「沒有,你不喜歡這樣?」

「嗯。」

「你真是個老實的好孩子。」楊老爺含笑的說出心底話。「爹也不喜歡這麼虛偽,這三十多年來,我一直在忍耐,不斷告訴自己這麼做都是為了楊家的布莊,為了回報死去岳父的賞識,但是我一點都不喜歡當個生意人。」

「那爹想當什麼?」

有著歲月滄桑痕跡的臉上透著回憶的笑容。「如果可以,我只想當個平凡的織布工人,因為爹只喜歡織布,當客人喜歡我們親手織出來的布匹,那種成就感真的比擁有再多的金錢還要來得開心……唉!可惜我那三個兒子都不願意承襲我的手藝,他們只想坐享其成,當個人人巴結的大老爺。」

看著他失望落寞的樣子,燕大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生澀的拍拍他的肩,表達安慰。

「爹沒事,爹早就已經看開了。」說起織布,楊老爺可是興致勃勃。「你知道我們楊家布莊最出名的就是緙絲嗎?那可是爹最拿手的絕活,除了要有豐富的配色和運線的經驗,表面也要織得緊密豐滿,絲縷勻稱顯耀。」

燕大點了下頭。「就像下午送來的那幾匹布。」

「對,那些都是剛從織坊送來的,緙絲與一般平紋織物相同,經線從頭到尾都只有一條而已,不同的是緯線要根據畫面變換顏色,達到起花的效果,所以在織物的背面,也會顯示同樣的花色……」

不期然的,燕大打斷他的滔滔不絕。「沒有一樣。」

楊老爺「咦」了一聲。「你說什麼?」

「它們沒有一樣。」燕大又多說了兩個字。

楊老爺還是有听沒有懂。「什麼東西沒有一樣?」

「正面和背面沒有都一樣。」

怔愕半晌,楊老爺才弄清楚他話中的意思。「你是說那些布的正面和背面不一樣?」

「嗯,正面有花,背面沒有。」

「不可能,一定都有才對。」因為信任那些跟了自己十幾二十年的織布工人,所以他也沒有特別去注意。

燕大瞪著右手的指月復。「沒有,我模過了。」因為自己最擅長的是掌法,所以手掌的觸覺也異常敏銳。

「你確定?」楊老爺知道他是不會說謊的。

燕大坦蕩的迎視他的目光。「我不騙人。」

「你模得出來?」這可是需要一點經驗,外行人根本沒辦法。「你真的可以模出不同的地方?」

他瞅著楊老爺泫然欲泣的老臉。「模起來感覺不一樣,不太平均……有些地方還很粗糙。」

「怎麼會這樣呢?我明明交代……」楊老爺赫然住口,終于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記得兩個月前,有個織布工人來跟他訴苦,說因為他們這些老工人的工資太高,他那幾個兒子有意辭退他們,他當然不會同意了,所以就此作罷,看來是他太疏忽了,以為他們死心了。

「我真是個老糊涂。」他苦笑的自嘲。

「我說錯了嗎?」燕大不解的問。

楊老爺對他搖了搖頭,喉頭梗住了。「不,你沒錯,燕大,你真的是我親生的兒子,再也毫無疑問了……你真的是我的兒子……只有你遺傳到我。」

「爹已經說過我是了。」燕大不懂為什麼他要一直強調。

聞言,楊老爺一臉羞愧難當,比起他來,自己是多麼自私。「對,爹說過了,你是我的親生兒子……燕大,你願不願意學織布這項技能?如果你願意的話,爹可以把所有拿手的技術都傳授給你,縱然有萬貫家財,也不如有一技在身,你和元寶往後就不愁吃穿了。」

燕大最怕看人哭。「好,只要爹不要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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