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王上!賀喜王上!」
「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滿朝文武跪了一地,讓端坐在龍椅上的白帝好不得意,輕佻自大的俊臉上布滿驕傲之色,滿意的打量跪拜的臣子。
這麼一來,還有誰敢說他不是真命天子,就連天帝都站在他這一邊,讓他打了這場勝仗,這就可以證明他就是白帝,這張龍椅原本就該屬於他的,沒有人可以從他手中搶走。
白帝仰頭大笑,這才抬起右手。「哈哈……眾卿平身吧!朕的大軍可是天下第一,再頑強的敵人也得俯首稱臣。」
「王上說得極是。」文武百官無一不附和他的話。
這時,約莫四十出頭的御史大夫上前一步,「臣啟王上,微臣還有一事稟奏,這次能讓蟊、奭二族歸順朝廷,最大的功臣並不是撫遠大將軍劉坼,而是一名校尉,這名校尉還是被喻為霝國第一星象家軒轅朔的養子。」
他一臉茫然,看來連「軒轅朔」的名號都還是頭一遭听說。
「那又如何呢?」
不待御史大夫說明,年近花甲之年的太尉忿忿不平的舉起玉笏版上奏。「啟奏王上,即便此人真是軒轅朔的養子,他卻在陣前斬殺將領,以下犯上,非同小可,此人千萬留不得。」
「有這等事?」白帝的反應只是挑了下眉,並沒有太大的驚訝,只不過是死了個將軍,只要能打贏這場仗就好了。
大尉又繼續稟告。「是的,王上,如今此人已經在殿外候傳,臣請王上賜他死罪,以儆效尤。」
白帝支著下顎,對下面的問題比較有興趣。「他為什麼要殺劉坼?」
「根據微臣調查,這名校尉數次當面指責劉坼的不是,劉坼不予理會,還數落了他幾句,想必是在老羞成怒之下才將他誅殺泄恨,其心可議。」他和劉坼是八拜之交,如今他被殺,自己若不為他報仇,將來有何顏面到地下見他。
「事實不是這樣的!王上……」御史大夫急著要辯解。
太尉滿臉不甘。「陳大人過去和軒轅朔頗有交情,自然會替他說話。」
「大人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自己明白。」他有些暗諷的說。
御史大夫為之氣結。「你……」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白帝听得頭都痛了。「好了,你們兩個都別再吵了!來人!宣他進殿,朕要看看他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
內侍領命而去,須臾,身後跟著一名身穿鎧甲,身材高大的男子,不過此人臉上戴著皮制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引起百官議論紛紛。
這是琉離初次踏進王宮,初次面對霝國的君王,昂藏的身軀直挺挺的屹立在大殿上,諱莫如深的黑瞳直視著坐在龍椅上的白帝。
「見了王上還不下跪?」內侍拔尖了嗓子嚷道。
琉離下顎抽緊,單膝下跪。「參見王上。」
「你叫什麼名字?」
君王的命令,誰都不能違抗。「臣是棄嬰,原本沒有姓氏,幸蒙養父軒轅朔收留,取名琉離,琉是玉字旁的琉,離是……」
「好了,簡單的說就是流離失所的流離。」白帝從來就沒耐性,自以為幽默的說。
文武百官聞言也都跟著笑了。
面具後的臉孔倏地繃緊,平貼在地面的掌心悄然握成了拳狀,琉離必須耗盡所有的意志力才按捺下怒氣。
「這名字取得真是貼切又好記,各位愛卿,朕說的對不對?」
大臣們自然抓住每個討好君王的機會。
「對,王上說得對。」
「王上真是學識淵博、出口成章。」
「王上說得太好了。」
白帝被眾人捧得飛上了天,以為全是肺腑之言,兀自沾沾自喜。「朕剛剛听說你殺了劉坼,為什麼殺他?總有個理由吧?」
「當然有!」琉離沉聲說道。
他可是興致勃勃。「快說!快說!」
「身為將領,關系著士兵的性命,操縱著戰事的成敗與否,所以身為將軍,用兵作戰必須嚴明紀律、加強指揮,讓士兵能夠做到『將之所麾、莫不心移;將之所指,莫不前死矣。』
「可是劉坼不僅好逸惡勞,貪圖享受,還一意孤行,因而多少士兵無辜葬送性命,甚至還將俘擄來的犯人加以凌虐,做為玩樂打賭之用,令蟊、奭族的族人群情激憤,誓不歸降,這又有違王上的仁德,臣在忍無可忍之下,為了顧全大局,只得將其斬殺,平息眾怒。」
琉離不卑不亢的仰首,雙目炯炯有神。「相信只要王上施以仁政,蟊、奭兩族族人也願世世代代效忠朝廷。」
「嗯,說得還滿有道理的。」白帝听了頻頻點頭。
眼見情況不利,太尉有話要說。「王上千萬別听信他!」
白帝瞪了倚老賣老的臣子一眼,「朕自己會判斷,不需要你多嘴……當初劉坼可是王卿你一手舉薦的,可惜也不過爾爾,真令朕失望。」
「是,王上。」大尉低下頭,眼角卻恨恨的瞪向琉離。
白帝輕哼一聲,將目光又調回來。「對了,你的臉是怎麼了?為什麼要戴著面具?摘下來讓朕瞧一瞧。」
「回王上的話,臣幼年時臉上遭火蛇紋身,面目扭曲,怕污了王上的眼,還請王上見諒。」琉離不疾不徐的說。
「那就算了!別摘了。」恐怖的東西看多了,的確會讓人不舒服。「你立了大功,想要什麼樣的賞賜?」
琉離就等這句話,雙手抱拳稟奏。「臣不想要任何賞賜,只希望所有的將士能夠飽餐一頓,得到應得的軍餉。」
「這個倒好辦,朕會傳旨下去,所有的將士多發三個月的軍餉。」白帝慷慨大方的笑說。
「多謝王上。」
第四章
慈寧宮
「可惡!」才剛下早朝,白帝就滿肚子的火,一腳將彤幾踹開,「可惡!朕是白帝!誰再敢說朕不是,朕就誅他九族,把他滿門抄斬。」
看著一進門就大發雷霆的愛子,慈祥溫柔的太後只得盡力安撫。「王上,究竟發生什麼事,讓你發這麼大的脾氣?」
白帝氣呼呼的在藻席上坐下。「還不是那些無知愚昧的老百姓,居然把那些天災、戰爭全都怪罪到朕身上來,說就是因為朕不是真命天子,神界才會降下災噩。簡直是豈有此理、可惡透頂。」
一個柔柔怯怯的聲音插了進來。
「母後,那我先下去了。」
他這才注意到還有第三個人在場。「原來紫霞也在這兒。」
她並非太後所出,而是太後娘家那邊的兄長所遺留下的孩子,由於兄嫂均因病餅世,於是決定將她收養,盡避被封為公主,身分堪稱尊貴,紫霞卻總是沒有聲音,只是靜靜的存在,很容易讓人忽略。
「見過王兄。」
「免了!免了!」他現在是滿肚子的火無處發。
太後撫著他氣急敗壞的俊瞼,「何必跟那些愚民一般見識,好了,別氣,你可是堂堂的王上,要是傳揚出去可是會讓人笑話的。」
「哼!誰敢笑朕?」白帝嗤道。
只要能讓愛子消氣,太後願意做任何事。「你當然是真命天子了,在你出生的那一天,神光照天、異香滿室,這便是天帝選上你為白帝的證據。」
聞言,他臉色稍霽,「母後說得極是,算了!朕才不想跟那些沒見識的百姓計較,何況朕好不容易才讓那些瞧不起朕、不承認朕的各族旅長歸順,看他們一個個跪在朕的面前,朕就大發慈悲的原諒他們過去的所作所為,免得又有人說朕氣量小,沒有容人的雅量。」
她微微一哂,「王上這麼做是對的。」
「那是當然,只不過……唉!」
「王上怎麼嘆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