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他一把推開丞相,「貞妃,妳好大的膽子!為什麼要這麼做?妳的目的是什麼?」
她仰起看似神情平靜的素顏,眼底卻閃耀著兩簇瘋狂的光芒。「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報復王上,報復所有對不起臣妾的人,臣妾活得太苦,看到有人比臣妾過得幸福快樂,當然無法忍受。」
「不要這麼說!」丞相情急的制止。「啟奏王上,貞妃娘娘只是一時的無心之過,不是有意要危害未來王後的性命,請饒了娘娘這一次。」
貞妃冷下了臉,「不必你在這里假惺惺。」
「妳說妳是要報復朕?朕何時對不起妳了?」炎玉不解的問。
「王上沒有對不起臣妾,可是就因為王上,臣妾就得像貢品般被送進宮來,臣妾就得被迫和自己深愛的男人分離……難道臣妾不該恨嗎?」她口氣淡漠,可是誰都听得出那股恨意累積許久。
炎玉怒視著她,「妳以為當時的朕有選擇說不的權利嗎?朕只是個傀儡,也是身不由己,連自己都幫不了,又怎麼幫妳?貞妃,妳真的太自私了。」
「王上說得是,臣妾只是個自私的女人,只是一個想跟自己深愛的男人長相廝守的普通女人,就算念再多的經文、拜再多的神佛,也無法消除心底的愛憎。」貞妃笑靨如花的訴說著,就在這時,她冷不防的往口里塞了東西,這突兀的舉動讓離她最近的丞相臉色大變,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他抓著她的柔荑,痛心疾首的喊著,「妳吃了什麼?快吐出來……玉蓮,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如果要懲罰我,大可一刀殺了我算了,何必這麼折磨自己。」
「你們……」炎玉霍地明白了。
丞相伏身跪下。「王上,一切都是臣的錯。」
「王上,臣妾一人做事一人當,和他沒有任何關系。」即便再恨他怨他,還是舍不得他死,這就是女人最大的悲哀。「一切都是臣妾的主意……唔……」秀眸微瞠,喉頭一窒,「哇」的一聲嘔出了鮮血。
「玉蓮!」丞相驚叫的扶住她搖搖欲墜的嬌軀。
她用手捂住檀口,紅色的鮮血依然從指縫間溢了出來。「這是……是我的選擇……我……」
炎玉下顎縮緊,揚聲低喝。「傳御醫!」
「王上……不用了。」貞妃能夠再次偎在心愛的男人懷中,已經有說不出的滿足。「臣妾……只求一死。」唯有死亡才能讓她解月兌。
他凜著俊臉,「朕可不會讓妳死得這麼干脆。」
「臣妾並無意……要她的命……只是羨慕……她的勇氣和……意心……相信她……會是個好王……王後。」她疲倦的蓋下眼皮低喃。
丞相淚如雨下,不禁悔恨交織。「玉蓮,是我對不起妳,是我負了妳。」
「是,你是負了我……來世……來世非要你補償……不可……」、心愛男人的懺悔終于讓貞妃得償所願的咽下最後一口氣。
「玉蓮!玉蓮!」摟緊懷中漸漸冰冷的嬌軀,他這才縱容自己的感情,呼喊著深愛的女人的閨名。
看著他們,炎玉已經說不出苛責的話,或許她根本是有意尋短,或者就是要讓自己心愛的男人一輩子都懷著這份愧意和內疚,才會使出如此極端的手段,可是真的追根究柢,自己也得負起一部分的責任。
身為君王,很多事都以為理所當然,但往往傷了人卻不自知,這樣又如何服眾?如何獲得民心?更不能以為既是一國之尊,就有權利作任何決定,他的一個決定可以改變一個人、甚至一個國家的未來,怎能不謹言慎行?
在鬼門關前徘徊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冠庭一點都不覺得陌生,連牛頭馬面見了她,都會主動揮了揮手叫她回去,閻王老爺都不把她收走,算是命大了,不過上的痛楚也夠她受的。
「嗯……好痛……」她覺得像被馬蹄給硬生生的踩過好幾遍,全身的骨頭都快斷了,真想繼續昏睡下去。
眼皮都還沒掀開,便感覺到有人火速來到身畔,俯來看著她。
「妳也該醒了,不然那兩名御醫只怕已經被朕給砍了腦袋。」
認出是誰的聲音,她的嘴角揚起一道很淺的笑弧。「千萬不要……砍人腦袋一點都不好玩。」這是她的聲音嗎?真是有夠難听的。
男人的低笑聲響起。「朕倒忘了妳有經驗。」
「是啊!太多了。」冠庭有氣無力的和他說笑,眼皮蠕動幾下,這才緩緩的張了開來,花了好一會兒工夫,眼神的焦距才慢慢集中,笑弧加大,戲謔的笑睇眼前特大號的俊臉,眼底盛滿關切和疼惜。「唉!你是存心要讓我們女人看了自慚形穢的嗎?就算滿臉都是胡碴,還是這麼好看,這樣很不道德的你知道嗎?」
炎玉被她逗笑,眼角泛出淚光。「妳好大的膽子,不但敢數落朕的不是,就連朕的長相也要挖苦一番。」
「可是你就是愛我這種直言無諱的個性。」她抬起略顯沉重的手腕,撫過他憔悴的面容。
他眼底淚光閃動。「是啊!朕就偏偏自找苦吃。」
「我真怕你會听信貞妃的話,以為我背叛你了。」看到自己好端端的躺在床榻上,那就表示貞妃的陰謀沒有得逞。
「朕沒有!」炎玉鄭重的聲明,不希望她誤解。「朕一點都不相信妳會背叛朕,朕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來信賴妳。」
壁庭感動得想哭。「要不是我現在全身都在痛,我真想抱抱你。」
「朕抱妳也是一樣。」他像對待易碎的物品般將她攬進胸口,想大力一點,又怕會弄疼她。「朕需要妳……答應朕,永遠不要離開朕。」
她閉了下眼,任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反正我也回不去我的世界了。」爸爸、大哥、二哥,這次真的要永別了,她決定留在這里,留在這個有點任性軟弱、有點傲慢和孩子氣的男人身邊。
「如果可以回去呢?」炎玉不禁擔心起來。「萬一哪天妳突然消失,回到妳的世界去……不準!朕不準妳走!不準妳離開朕一步!」
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你想勒死我嗎?」
炎玉急忙松手。「朕要妳發誓,絕對不會離開朕。」
啐!發誓要是有用,天底下的人大概死了一大半。「好,我發誓,這輩子絕對不會離開你……對了!我昏睡多久了?」
「大概十天左右,連御醫都說妳恢復得比他們想象得還要快。」他覺得這十日真是度日如年。
她喃喃自語。「十天?已經過了這麼多天?」
「現在妳什麼都不要去想,只要專心把身體調養好就好。」
可惜冠庭不是那種安分的躺在床上養病的人。「那戰爭呢?你打算怎麼做?炎玉,不要為了一時沖動作出的決定,而付出慘痛的代價。」
炎玉無奈的嘆了口氣,「妳就是不放棄對不對?」
「我只是……」
「先听朕把話說完。」她要是肯乖乖听話就不是自己認識的她了。「大概在七天前,朕接到鎮國大將軍的八百里加急傳書,霝國的大軍也在這時宣布停戰,似乎是因為驃騎大將軍被關進天牢,還有朝廷斷了送往前線的糧草,不顧將士的死活,引起所有不滿的情緒。」
她臉上並沒有太多的驚訝。「我並不意外。」
「看來白帝那張龍椅不會坐太久。」炎玉深深的引以為鑒。
壁庭已經不再擔心大將軍的安危了,因為有那麼多人支持他,不會有事的。「那你呢?你的決定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