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恨,好恨我媽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爸爸是我最愛的親人,我卻連跟他說聲再見的機會都沒有……于是……我崩潰了……徹底的崩潰了……」
不忍心見她那種強忍悲痛的模樣,梁月媚迭聲的喊。「好了,別說了……一切都過去了……」
她從心底發出哀鳴。「沒有過去,我根本就過不去!那幾天我沒辦法吃東西、沒辦法睡覺,就連上課也無法專心……每天過得渾渾噩噩,痛苦的快要死掉了,所以我趁同寢室的同學睡著時,爬到宿舍頂樓,心里想著只要從那里跳下去,就再也不會難過了,反正這世上又沒有人會愛我--」
「妳去跳樓?妳怎麼可以這樣輕賤自己的生命?」盡避醫生曾說憂郁癥患者會有尋短的念頭,可是听她親口說出來,還是讓柏霈森膽戰心驚。
恩琪潸然淚下。「對不起、對不起……」
「以後不準再有輕生的念頭,要是不小心又讓它冒出來,就想一想我,想想我會有多傷心。」
「好……」她喉頭一梗,說不出話來了。
柏霈森攬緊她,手臂勒到快讓她喘不過氣來。
「妳現在不是一個人,妳有我,有我父母,還有妳工作的伙伴,再也不能說沒有人愛妳了,妳听到了沒有?」他好用力的警告她,想到失去她,讓他都無法呼吸了。
「听、听到了……」恩琪眼眶刺痛,心髒揪緊,喉嚨跟著酸楚,拚命壓下嚎哭的沖動。
梁月媚低低的抽泣著。「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媽?又不是仇人……」
「老婆。」柏士倫彈了彈煙灰,搖頭制止妻子火上添油。「妳目前還在吃藥,是還沒有痊愈嗎?」
「當時幸好被舍監發現,趕緊把我送到醫院,經過醫生診斷,才知道我得了憂郁癥,後來吃了一段時間的藥,情況也穩定下來了,很久沒有發作。只是這種病它會反復的出現,有時當我覺得自己鎮定不下來,情緒下佳,就會趕緊吃藥。」恩琪沒有一絲隱瞞的說。
他一臉沉思,不再作聲。
恩琪開始顯得有些坐立不安了。
「唉!現代人真辛苦,社會越進步,每天就要承受更大的壓力,才會有這麼多文明病,有柏媽媽在,一定會讓妳快點好起來。」
靶激的看了梁月媚一眼,她依然惶恐的等待柏士倫的反應。
柏士倫捻熄手上的雪茄,倏地起身。「時間也不早了,你們也該去店里了。」
說完就打算上樓。
「老公?」
柏士倫回過頭。「什麼?」
不停的向丈夫使眼色。「你好歹也說句話。」
「要說什麼?」他不解的問。
柏霈森表情凝重,眼神卻是異常堅定的注視他。「父親,得到憂郁癥並不可恥,恩琪現在只是比普通人更需要家人的關懷,請你和母親一塊支持我們,幫助她早日遠離病痛的折磨,不要因為這個原因就拒絕她。」
這番話讓恩琪眼眶又濕了,看著身旁的他,宛如大山般可靠,如果她還不能振作起來,就太對不起他了。
梁月媚不免憂心。「老公--」
「你們在緊張什麼?」柏士倫輕咳一聲。「我只是想上樓打電話給幾個當醫生的朋友,听听他們的意見,好讓我未來媳婦的病快點痊愈。」
恩琪淚水再也不听使喚。「柏爸爸……」
「老公,我好愛你!」
他面孔微赧。「這種話等我們回房問再說。」
「是,親愛的老公。」夫妻倆甜甜蜜蜜的上樓去了。
柏霈森心情也受到強烈的激蕩。「現在妳還能說這世上沒有人愛妳嗎?擁有這麼多人的愛,妳怎麼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絕對不會再做傻事了……」
恩琪埋在他胸前,把眼淚、鼻水都往他身上擦,哭得全身抽搐。
「怎麼辦?我覺得自己好幸福,幸福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听了,他也笑了,相信總有一天她能克服憂郁癥。
兩眼發直的瞪著眼前的五克拉鑽戒,章麗珍下意識的伸手要去觸模。「喀!」的一聲,設計華麗的首飾盒蓋上,讓她咽下失望的嘆息。
「子鵬,那個是……」天啊!這輩子從來沒看過這麼大顆的鑽戒,恐怕價值好幾百萬,誰能擁有它,就是天底下最幸運的女人了。
他卸去浴袍,袒露出赤果的完美體格,讓她全身又燥熱了。「一個男人會送女人戒指,這代表什麼,妳猜猜看?」
章麗珍心髒快要從喉嚨蹦出來了,興奮到話都結巴了。「你、你是要跟我求、求婚嗎?」
嫁入豪門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心願,難道今天就要實現了?「那顆鑽戒是、是要給我的?」
「賓果!妳真是聰明。」凌子鵬掐了掐她的鼻子,臉上在笑,眸底卻淨是輕蔑和嘲弄。
她發出高亢的尖叫。「啊--我的天!你、你真的要娶我?」
章麗珍簡直快要飛上天了,對他又摟又親。「子鵬,我好愛你,我真的愛死你了……」
睞著眼前這張貪婪的丑陋臉孔,這樣的女人,他能相信會有什麼真心?想來有其姊必有其妹,身為兄長,總要替自己的同胞妹妹討回個公道。
凌子鵬的眼底淨是鄙夷。「我原本是打算跟妳求婚,可是……」
「可是什麼?」
第九章
「恩琪,電話。」菲菲將頭探進廚房,朝正握著菊形擠花器,在蛋糕上做最後裝飾的工作伙伴叫道。
忙得不可開交的恩琪連頭也沒空抬一下。「噢……」
總算完成最後的花飾,她才把手洗一洗,接起廚房內的分機。「喂?」
「怎麼這麼久才接?」對方劈頭就罵。
她怔了幾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姊?」
章麗珍懶得跟她閑扯。「妳今天幾點下班?」
「呃,大概七點半左右,有事嗎?」
「當然有事,不然我吃飽沒事,打給妳干麼?媽要妳今天回家一趟,她有事要跟妳說--喂!妳有沒有在听?」說了半天也不吭聲。
恩琪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會痛,確定不是作夢,是千真萬確的。「媽找我?她、她要見我?是真的嗎?」
「對啦,反正妳今天下班之後回家一趟就是了。」說完就「喀啦!」掛斷。
將听筒放回去,她還有一股不真實的感覺。
這麼多年了,母親從來不曾給過她一通電話,關心過她在外面過得好不好,書念得怎麼樣?更別說噓寒問暖了;可是今天居然說想見她?恩琪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難道她的命運已經扭轉,老天爺開始眷顧她了?
「媽終于想到我了,她終究還是愛我的……」她喜極而泣的低喃。
她並不奢求得到和姊姊一樣的待遇,只求一個微笑、一聲贊美,這樣就夠了,讓她們母女倆忘掉過去,重新再來。
這天,恩琪工作得更起勁,臉上的笑容都沒有消失過,直到打烊為止。
「恩琪,要不要一塊去吃飯?有人要請客,機會難得喲。」
「請客」兩個字太敏感,徐葳馬上否認。「我什麼時候說要請客的?」
菲菲馬上露出「妳是放羊的孩子」的表情。「厚!妳不是說這個月的業績目標有達到,就要請我們吃一攤好料的。」
「呃,我是說過沒錯,可是地方要由我選。」
「哪有這樣,妳一定都選最便宜的!」
「我找的都嘛是俗又大碗,有什麼不好?不然我來請客,妳這個老板出錢好了。」徐葳可是精打細算的很。
恩琪已經巡過廚房一遍,確定安全無虞,才拿起背包。「對不起,我今天有點事要先走,不能跟妳們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