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梁杉博買了粥回來,踏進病房就見到毛舜遠,神情劇變,三步並兩步的沖向他。
「你還敢來?!」
毛舜遠也掄起拳頭相對。「又是你!」
「舜遠,不要沖動!」蕭晶鈺扯住他的手臂道。
「你還好吧?」梁杉博兩眼緊盯著他,神色凝重的走近英苔,低聲詢問。「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英苔搖手表示沒事。
「潔西卡,我們先走了,請你考慮我剛才說的話。」
兩個男人還死瞪著對方,互不相讓。
「舜遠?」
毛舜遠依依不舍的看了英苔一眼,見她本能的挨向梁杉博,終於意識到再也挽不回兩人過去的感情,這才很不甘願的跟蕭晶鈺離去。
梁杉博聲音繃緊。「他又來干什麼?」
「是不是來求你不要告他?」用膝蓋猜也猜得到。
英苔微微頷首。
「你已經答應他了?」他大皺其眉。
這回她搖頭了。
他臉色稍霽。
「我……在……考慮……噢!好痛……」
英苔撫著嘴角,猛吸口氣,五官都皺得像包子。
看她痛成那個樣子,他心里很不好受。「會痛就不要說話。」
英苔比了下櫃子上的粥,伺機轉移他的注意力,不想再接受拷問了。
「現在要吃嗎?」
梁杉博把煮得稀爛的白粥倒在碗上,上頭還撒了些嬰兒肉松。
「你吃吃看,要是真的不方便就不要勉強。」
她不肯接過遞來的湯匙,微張小口,用手比著。
梁杉博抿唇一笑。「我可是看在你受傷的分上才喂你的喲!」
哼!本小姐也不隨便讓人喂的,她眼波流轉的思忖。
彷佛看懂她的意思,他低低的笑了。
「來!」舀了一小口就唇。
英苔小心翼翼的含住,嚼了兩下,那痛苦扭曲的表情好像被人逼著吃下毒藥,讓他看了好氣又好笑。
「還要嗎?」
「嗯。」她餓死了。
「慢慢嚼,不要急……」
一種溫暖又輕松的氣息彌漫在兩人中間。
第七章
已經過了一個多禮拜,英苔嚴苛的看著鏡中的自己,臉部沒那麼紅腫了,起碼左眼能完全睜開,但是出門還是會嚇到人。
為免有人當她是遭到老公毆打的受虐婦女,所以她盡量少出病房,但因梁杉博已經恢復上班了,下班才會來探病,她只好訂醫院的伙食。
前兩天打了通電話到店里給店經理,打算再請一個禮拜的假,原本店經理還不準,可是一听說她得的是福建A型流感,馬上很爽快的答應,還要英苔等確定痊愈再去上班,大概是擔心會把病傳染給她吧!
看看時間,梁杉博應該到了,他今天是五點下班,現在都快七點了,會不會是有事不能來?
英苔伸長脖子,有點著急地覷著病房的門,活像是個等著心愛的情人的小女生。
在病房里走來走去,有些等不及了,走到門口,想開門看看,才打開一條縫隙,就听見外頭飄來男性低沉的笑聲。
「……想不到梁先生是物理治療師,我們醫院正好有缺人,如果梁先生想換個工作環境,可以考慮一下,這里的福利真的很好,同事們也都很好相處,相信你會滿意的。」
女人造作的嬌嗲讓英苔的手臂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她移了個角度,看見對方的臉。這是王醫生嘛!每次來巡房,只要梁杉博也在,就會待得特別久!
背對著病房的梁杉博依舊笑吟吟。「謝謝你的推薦,我會考慮的。」
又來了!明明對目前的現狀很滿意,根本沒有想過要跳槽,干嘛不實話實說?還對人家猛放電,跟他說幾百遍了,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呃,有個問題不知道方不方便問?」
英苔一臉作嘔。
這女人說話都要這麼嗲嗎?幸好沒有吃晚飯,否則早就吐了。
「請問……」女醫生眼神期待。「梁先生跟病人是什麼關系?」
「我們是……嗯,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也很難界定兩人的關系。
她眨了眨眼。「不是女朋友?」
梁杉博怔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不是,讓你失望了。」
哼!人家高興都來不及,才不會失望!英苔不是滋味的思忖。
不想再听下去,重新關上房門,又躺回病床上。
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個德行,只要有女人過來搭訕,他們就原形畢露了,全都是!
英苔忿忿的捶著枕頭,赫然回過神來--
不對!她到底在發什麼脾氣?
他又不是她的男朋友,自己在吃哪門子的醋?
「喀!」房門開了又關。
「我來了。」梁杉博提著500CC的保溫瓶進來。
英苔把臉轉開,不想看到他。
「心情不好?還是傷口又痛了?」
他坐在床沿審視她。
「不過看起來比昨天又好很多了,祝小姐,請問你在氣什麼?我可是一下班就趕回家幫你熬了雞湯,又匆匆忙忙的趕來,你就這樣擺臉色給我看?」
「你可以不用來!」她火藥味極重的拋下一句。
他不以為忤。「晚上吃過了嗎?」
「我不餓。」她自己也曉得發這脾氣發得莫名其妙。
梁杉博盛了一碗雞湯,很習慣地要親手喂她。「那先喝點湯,來!張嘴……」
「我自己喝。」她驀地耳根發熱。
「好吧,湯匙拿好。」
自己一定是關在醫院太久,才會變得怪怪的。「我想出院了。」
「好啊,剛才我在外面遇到主治醫生,他說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下禮拜再回來復診,我明天差不多十點會來幫你辦出院手續。」
她不好意思太麻煩他了。「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了。」
「我有車子比較方便。」
「好吧。」說完,她低頭喝著雞湯。
「毛舜遠還有來找你嗎?」
「沒有,不過晶鈺有打電話給我,他們過兩天就要離開台灣了。」
她對蕭晶鈺執意要跟舜遠在一起,始終無法釋懷。
他臉色一整。「雖然他來向你懺悔了,你也決定不告他,但這並不表示毛舜遠就會從此改過啊。一旦使用過暴力,就會再有第二次,它是不會那麼輕易就從身上消失的。」
「我也知道,我在電話里建議過晶鈺,等他們到美國之後,最好去求助心理醫生,她說她會勸舜遠。」
梁杉博可不認為對方會听。「我想現在除了他們自己,誰也幫不了忙。」
「嗯。」英苔也有同感。
翌日,她總算出院了,不必再忍受醫院的藥水味。
小套房的門開了,英苔按亮日光燈,有些難為情的介紹自己的住處,還好不算太亂。
「小了一點,你將就坐一下。」
那天的情況混亂,他並沒有仔細看過。「確實很小。」
英苔回瞪他一眼。「多謝指教……要不要喝東西?」
「冰水就好。」
梁杉博將行李袋擱在衣櫥旁。
「我有認識做房屋仲介的朋友,說不定可以幫你找間大一點的房子,住起來也比較舒適。」
「好是好,不過租金超過一萬我就不要喔,而且還要離店里很近,旁邊要有市場,坐公車也要便利,這樣就能省去搭計程車的錢了。」她一一開出條件。
他哼了哼。「祝小姐,如果有這麼好的條件我早就先租了。」
「我說梁先生,是你先說要幫我的。」
左一句「祝小姐」、右一句「梁先生」,他們倆不自覺地打情罵俏起來。
「是、是,我幫你找,找到了先讓你住行了吧?」
梁杉博笑聲低沉性感,讓她骨頭好像快酥了,心有些著慌。
「笑屁啦!」她急忙掩飾心情。
梁杉博邊笑邊搖頭。「小姐,你秀氣點好不好?這樣會把男人嚇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