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高照 第7頁

原來他們邊聊天邊走,已經來到目的地,而這名婢女就是伺候老夫人將近十年的婢女金釧,恰好听到傅觀星這番話,顧不得身分出聲低斥。

他一臉茫然,「我說了什麼?」

金釧泛紅了眼回,「奴婢難道說錯了?老夫人病臥在床,你沒有常來探望她也就罷了,居然還說出這麼冷漠的話來,奴婢真替老夫人傷心。」

「我倒不認為自己說錯了。」傅觀星臉上沒有一絲理虧的神情。

她咬了咬牙,「老爺說得對,你永遠都比不上大少爺,至少他每天都在努力,希望老夫人的病情能夠早點康復。」

「比不上又如何?我也不想跟他比。」對于下人犯上的行為,他並不以為忤,「金釧,她是新來的,大夫人要她留在這里伺候老夫人,我把她交給你了。」說完,傅觀星搖著玉扇,悠哉悠哉地走了。

「為什麼二少爺會變成這樣?為什麼?」金釧心寒的喃道。

寧寧迷惑地回想著方才兩人的對話,不知為何,她有一種莫名的錯覺,傅觀星說的那些話不像是出自于他的真心,因為她明明確實地感受到他對老夫人的焦慮和憂心,可是為什麼要裝作不在意,甚至讓別人誤解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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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金釧伺候老夫人梳洗後,便讓寧寧留守在房中,自己到廚房去張羅膳食和每日必備的補品。

「老夫人,今天天氣好好喔!您想不想出去曬曬太陽?老是悶在屋子里,對身體沒有好處,就像我娘以前生病的時候,也都躺在床上不想動,這樣病是不會好的。」寧寧只差沒說房里死氣沉沉,充滿著藥味,即使是正常人,待久了都會生病。

半臥在榻上的老婦人微掀眼皮,「唉!老了就是不中用,什麼都不想動。」

她彎眸微笑,「您不用動,我可以背您出去。」

老夫人說話有氣無力,干癟的唇畔帶笑,「你這娃兒倒有趣,听金釧說是觀星介紹你進來府里的是不是?」

「是二少爺見我遭遇可憐,才拜托大夫人讓我留下來。」

「觀星有這份善心,倒是令人欣慰。」老夫人怔怔地說。

寧寧端詳著她的氣色,「老夫人真的不想出去的話,那我幫您抓龍,我娘說我抓龍的功夫一流,只要被我抓過後,就遍體舒楊。」

「好,那你就抓吧!」她呵呵笑說。

「要是力道太重的話,老夫人可要說喔!」寧寧跪在她身後,先輕輕地掐著肩上的筋脈,再慢慢調整,「這樣可以嗎?」

老夫人閉上眼,「嗯,這個好。」

「女乃女乃……」一個沉穩的男聲突地介入兩人之間。

因為打昨天進榮國府開始,就一直待在老夫人房里,府里有些什麼人,寧寧也不是很清楚,自然不認識這名甫進門的年輕男子,不過,听他稱呼老夫人「女乃女乃」,那麼他應該就是傅觀星的大哥了。

「賢兒,是你啊!」老夫人再次掀開眼瞼,睇向面貌方正,態度穩重的長孫。

暗國賢有禮地上前請安,「女乃女乃今天的氣色不錯。」

「這病時好時壞,要是能維持這樣就不錯了。」活到這把年紀,對于生死,她已經看得很開了。

他納悶地直瞅同樣盯著自己的寧寧,「你是新來的丫鬟?」

「見過大少爺。」她斂起裙角福了福,心想,他們兄弟倆長得一點都不像。

老夫人示意她別再抓龍了,「寧寧昨幾個才剛來,不過倒挺勤快的,人也生得清麗乖巧,女乃女乃對她很滿意,也多虧觀星把她找來跟女乃女乃作伴,不然只有金釧一個,還真有些寂寞。」

「原來她是觀星介紹進來的,難得他還有這份孝心,真是令人欣慰。」傅國賢一雙笑眼中藏有深意。

寧寧揉了下眼,有點懷疑自己會不會看錯了,方才在他眼中似乎看到嘲諷,可是待她要仔細瞧個清楚時,又什麼都沒有了。

「大少爺又來給老夫人請安了。」金釧手上端著東西進門,先將它往桌上擱下,才朝傅國賢一福,「老夫人,大少爺為了您的病,可真是費了不少心思。」

老夫人也嗅到空氣中溫郁的氣味,「嗯,好香……這應該是人參……不過又跟普通人參不同……」珍奇藥材吃得多了,自然可以分辨出來。

「是啊!老夫人,這碗盅里裝的可是長白山的人參,是大少爺托人從吉林帶回來的補品,大少爺的孝心,一定會感動老天爺,讓老夫人的病早點好的。」她揭開碗蓋,撲鼻的香氣霎時掩過原來屋中的藥味。

長白山人參?寧寧不由得蹙額思忖。

「金釧姊,這是最好的老山參,可以幫人補元氣,還可以疏筋活血對不對?」她湊上前去,隨口問道。

暗國賢不禁感到訝異,「你懂得倒挺多的。」

「不是我懂,只是昨天見到二少爺手上也有一株,他說是他托朋友親自到長白山上采回來的。」

寧寧沒料到當她說完話,傅國賢表情遽變,臉色僵硬。

「怎麼可能?」金釧很不以為然,「準是你搞錯了,二少爺要是有這份心,早就做了,這株老山參可是大少爺的。」

寧寧輕輕眉心疑惑地問︰「是這樣子的嗎?」

莫非那株不是要給老夫人的?她越想越迷糊。

老夫人微微一笑,「不管是誰的,只要有這份心,我就很開心了。」

「女乃女乃,我來喂您喝。」傅國賢舀了一口吹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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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老夫人胃口不是很好,中午只吃了一點東西就躺下來午睡。

「金釧姊,這里我來就夠了,你去休息。」寧寧貼心地說。

她正感到饑腸轆轆,一大早忙到現在,連口水都還沒喝,「那我就先下去了,如果老夫人醒了,要記得叫我。」待她應允了,金釧才放心地走開。

寧寧見老夫人似乎已經睡著了,才輕手輕腳地東擦西抹,將屋子收抬干淨,沒有留意到有人悄悄接近,直到一雙手從身後繞到前頭,捂上她的眼。

「猜猜我是誰?」笑謔的男聲在耳畔響起。

她根本不必去猜,直接用手肘往後頂去,冷冷地道︰「你太閑了是不是?」

「出手這麼狠,開開玩笑都不行嗎?」說話的人正是目光閃著惡作劇的光芒,手執折扇的傅觀星。

「老夫人才剛睡下,你不要把她吵醒了。」寧寧壓低嗓子嬌斥。

「就是因為女乃女乃睡了,我才來的。」他自嘲地笑了笑,無聲地來到床頭,眼神透著復雜難懂的思緒,「才半個多月沒見,女乃女乃又瘦了。」

「你是怎麼當人家的孫子的,人家大少爺每天都來請安,就是不見你的蹤影。」她微帶不滿的口吻說。

暗觀星不吭一聲,只是伸手微微地拉整好被褥,那動作好輕,像怕驚動了老夫人似的,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包含的孺慕之情。

「寧寧,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來過。」他忽然提出要求。

她一臉不解,「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反正不要說就是了。」傅觀星不願多解釋。

寧寧疑惑地睇了他兩眼,「你明明很關心老夫人的病,為什麼在別人面前,偏偏要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還有那株長白山的老山參,明明是你的,為什麼大少爺說是他的?」

「什麼老山參?」他佯裝不懂她的話。

「你自己心里有數,反正這是你們的家務事,我不想管太多,可是,咱們是哥兒們,我實在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大少爺搶了你的功勞,還要裝作沒看見,要不是念在他是你大哥,我早就拆穿他的西洋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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