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戎眼眶泛紅,喉頭微梗,「如果不是,怎麼可能長得如此相像,這就證明他的確是我的親兄弟。」
「喂!你不要半路亂認兄弟,我沒那麼倒霉。」他慍怒的斜睨,「沒其它事的話就快滾,我們這種爛地方不適合你總捕頭大人,怕會污了你的腳,」未了還不忘嘲諷一番。
「你不相信我們是親兄弟?」無視他的無禮,戰戎只在意這件事。
敖俊撇唇嗤笑,「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好。」戰戎出其不意的扣住他的手腕,敖俊也不甘示弱,馬上予以還擊。「我會讓你看證據。」
「去你的狗屁證據!」他掀眉毛瞪眼楮的叫囂。
玉竹閉了下眼,「敖俊,你剛才答應我什麼?」
想到她有孕在身,禁不起刺激,只好把牙一咬,收起拳腳。
戰戎撩起他的袖口,在他右邊的手腕上,赫然有塊銅錢大小的胎記,接著卷起自己的,也有同樣的記號。
「如果只是長相,可以說湊巧,那胎記呢?」幸好那位親戚還記得這種小事,不然今天他們兄弟就無法相認了。
「夠了沒有?」敖俊火大的揮開他的手,「你干嘛非要找什麼兄弟不可?如果我真的是,你打算做什麼?」
他正色的說︰「我只是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畢竟他是我的親人,我當然希望找到他,一家人能夠團聚。」
敖俊冷冷一笑,目光如炬的逼視他。「你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是不是?好,我告訴你,他是被個土匪頭子養大的,從小就跟著大家一塊打家劫舍,甚至也殺過人,在世人眼中是個十惡不赦的土匪、強盜,請問總捕頭大人,你要逮捕他嗎?」
在他咄咄逼人的質問下,戰戎痛心疾首的倒退數步。
「怎麼樣?人人都說『鐵面神捕』」剛正無私、不懼強權,是在這個亂世中唯一值得百姓信賴的好官,那麼你現在知道了,是不是打算大義滅親了?」敖俊就是看他不順眼,不斷刺激他。
他臉上血色盡退,滿眼痛楚的瞅著敖俊。
「說不出話來了是不是?哼!就光會說些冠冕堂皇的話,讓人听了就想吐,這種兄弟不要也罷。」敖俊不屑的撇開臉。
玉竹可以看得出戰戎心里也不好受。「敖俊,不要再說了。」
「你以為我喜歡說嗎?姓戰的,要抓我的話就趁現在,否則以後沒機會了。」
戰戎腦子亂烘烘的,根本無法思考。
「大人,認親是不能勉強的,既然你現在已經見過他了,也算是了卻一樁心願,以後各過各的,免得讓你為難。」玉竹開導的說。
「你說我讓他為難?」敖俊嗤之以鼻,「笑話!到底是誰讓誰為難了?」大家要是知道他黑豹子居然是「鐵面神捕」的親兄弟,那才是天下一大笑話,以後也不必在江湖上混了。
她听了為之氣結,又伸指掐他,「你少說兩句行不行?」
「你這女人是掐上癮了是不是?我不吭氣並不代表默許喔!」他火爆的吼道。
玉竹霍然兩手擦腰,「那我讓你掐回來好了。」
他登時像泄了氣的皮球,自認倒霉。「你是我孩子的娘,我哪敢啊!」現在就屬她最大,要是對她動手,恐怕就沒老婆孩子了。
「知道就好。」她余怒未消的冷嗤。
敖俊嘆了好大一口氣,早知道激發她的本性,會讓小媳婦變成母老虎,他就是死也不干這種蠢事,也不會落到今日這麼悲慘的下場。
「你還杵在這兒干什麼?還不快滾?」所以,他把氣全出在戰戎身上。「還是你真打算逮捕我歸案?」
戰戎不禁語塞。「我……」
「拿不定主意了是不是?也好,看在我們擁有同樣臉孔的緣份上,我來幫幫你好了。」敖俊泛出一抹詭譎的冷笑,可是眼神卻冰冷至極。
「敖俊,你不要亂來!」玉竹一陣戰栗,似乎猜到他想說什麼了。
他一把揪起戰戎的前襟,陰森森的望進他眼匠。「你想知道那個狗皇帝派來的欽差怎麼泯滅人性嗎?」
「因為他和兩省總督勾結,侵吞朝廷的賑銀。」戰戎不由自主的說。
敖俊扯高一邊的嘴角,「錯,這罪名只是其一,這個狗官生性,從京城一路前來賑災,每到一處,就要縣太爺獻上一名年輕女子陪寢,而且還非要處子不可,害得那些未出嫁的姑娘被糟蹋後,最後只有走上上吊自盡或服毒自殺的路,他造了這麼多罪孽,卻死得這麼干脆,現在想想實在太便宜他了。」
「你……」戰戎瞠目結舌。
「也只有你這種笨蛋,才會相信那個狗官真的是來救人的,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奴才,這狗皇帝識人不清,連你也一樣,我看你也只會唱高調,其實根本就是幫凶。」
「放肆!」戰戎反過來揪住他,「不準你出言侮辱皇上!」
「看來你不只瞎了眼,連腦袋也有問題,居然還替那個狗皇帝說話。」
戰戎低斥,「再怎麼說,他都是皇上,你辱罵皇上,罪加一等。」
「少在我面前擺出總捕頭的架式!」敖俊指著他的鼻子唾罵著,「如果他是好皇帝,會搞得天下百姓民不聊生?如果他是好皇帝,為什麼听信奸臣的讒言,誅殺無辜的老百姓?他們只是想要有一口飯吃,過著安定的生活,誰也不想造反,這一切全是被他逼出來的,他根本沒有資格當皇上!」
戰戎高聲大吼,「住口!不許再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好個大逆不道!姓戰的,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你知道兩省總督臨死前是怎麼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嗎?他不斷的向我磕頭,整個人嚇得屁滾尿流,只求我別殺他,還想用銀子賄賂我,只要我放他一條生路,他可以幫我安插個大肥缺,保證這輩子吃喝不盡,金銀珠寶滾滾而來,像他那種貪生怕死之輩,根本不配當父母官。」
「不!」戰戎大叫一聲,面如死灰的瞪視他。
不會的,這不是真的!他不可能是……不可能……
敖俊冷酷的斜瞅他震懾不已的表情,「很諷刺是不是?我們竟然會在這種情形下見面,你這個『鐵面神捕』不是一心一意想緝拿我歸案,好向全天下證明沒有你抓不到的犯人,我現在就站在你面前,你可以動手了。」
「不可能……」戰戎幾乎快站不住腳,一臉挫敗的搖著頭顱。
「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我們不就是最好的證明。」敖俊面罩寒霜,咬牙切齒的哼了哼,「我黑豹子向來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要抓人就沖著我來,休想動其它人一根寒毛。」
戰戎跟艙的扶住牆,全身不住的顫抖。
「為、什、麼?」
「或許我們這輩子注定只能當敵人。」敖俊冷冷的說。
「不——」戰戎聲嘶力竭的低吼一聲,情緒崩潰的奪門而出。
玉竹捂住哽咽的唇,「你這樣對他太殘忍了。」
「我最討厭拖拖拉拉了,要嘛就統統告訴他,至于該怎麼作,就讓他自己作決定,我可沒空跟他上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戲碼。」敖俊表面上佯作不在乎,其實他也是希望戰戎趕快跟自己撇清關系,誰也別害誰最好了。
「你說他會怎麼作?」她問。
他嘴角一撇,「我管他。」
為了盡快和正義之師會合,當天敖俊和玉竹便離開郊縣,他可不會笨到再和戰戎見面,誰曉得他那顆耿直頑固的腦袋會不會開竅。
走了幾天的路程,來到下一個城鎮,可以看見到處都是受饑餓之苦、無家可歸的老百姓,玉竹心生不忍,兩人只好留下來,用僅有的銀子買了幾袋米,可是僧多粥少,救不了所有的人,敖俊只好又走了一天一夜的路程,到山上去摘野菜、挖地瓜,凡是可以吃的都盡量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