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耀不得不幫弟弟說幾句好話,「等再過個幾年,栩弟年紀再大一點,心性自然就會成熟了,到時定會讓爹刮目相看。」
「要是真能那樣就好。」他笑嘆。
「相公、相公!」廳外傳來上官鸝羽的呼喚。
黑天耀原本少年老成的臉上倏地掠過一抹慌張,卻看起來比較符合現在的年紀。「娘來了,爹,我先下去準備。」
「干嘛見到你娘就像老鼠見到貓似的?」他調侃的問。
「爹,您自己也身受其害,何必明知故問。」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而女子首推他的親娘,讓他對女人的印象只能用「麻煩」兩個字來形容。
案子倆就見上官鸝羽身上披著貂皮大襖,眉開眼笑的晃了進來,「原來你們躲在這里,是不是在偷說我的壞話啊?」
黑夜颯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攬在身前,「這麼大冷的天你跑出來做什麼?」
「當然是為了正事。相公,你跟耀兒提了嗎?」
他一臉的溺愛,「我敢不提嗎?耀兒也已經同意了,等收拾好東西就可以出發了。」不必問也猜得出她想問什麼。
「耀兒,你真是娘的乖兒子!」她飛出丈夫的懷中,撲向藉機要溜之大吉的長子,嘟起紅唇,就要往他的臉上啵去。「娘真是愛死你了!」
對于她的熱情,黑天耀可是消受不起。「娘,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動不動就又親又抱的,嘔心死了!要親就去親爹。」
上官鸝羽扁起紅唇,眼淚像開閘似的直往外冒,「我是你娘耶!想當初可是拚死拚活的才把你生下……現在你長大了,就不愛娘了,連親一下都不行,嗚……你深深傷了娘的心……」
「娘,這招對我沒用,你不要跟我來這一套,只有爹才吃你這一套。」他直接潑她一桶冷水。
她聲淚俱下的僕在丈夫胸前啜泣不已,「相公,你听听看他說的是什麼話……哈啾!炳啾!」打了兩個不雅的噴嚏,「都是你啦!一定是你昨晚干的好事,才會害我著涼……」
黑夜颯好言相勸的哄她,「別生氣,我馬上讓人去煮姜湯給你祛寒。」
可惜她還沒哭完。「嗚……我好歹命,枉費我懷胎十月,辛心苦苦才把兒子生下來……含辛茹苦的將他帶大…︰.他居然這樣忤逆我.…︰」
見她越哭越起勁,黑天耀忍不住直翻白眼,「娘,你太夸張了吧!爹說你常常不務正業,成天只想著玩,根本忘了自己還有兩個兒子嗷嗷待哺。」
「相公,你真的這麼說過嗎?!」她立刻止著淚,陰陰的斜睨著丈夫。
「呃……咳咳,有嗎?」打死都不能承認,黑夜颯心中忖道。
上官鸝羽生氣地兩手叉腰,「哼!晚一點我再跟你算帳。」
「爹、娘,你們有什麼帳慢慢去算,孩兒我先下去了。」只有呆蠢的人才會介入長輩的戰爭。
「等一下!」她又叫住他,小心的叮嚀,「耀兒,雪燕的孩子對娘很重要,絕不能有半點的差錯,知道嗎?」
黑天耀眸底盈滿自信,「我辦事娘盡避放心,孩兒一定將人完好無缺的帶回來。」
江湖上幫派林立,足夠寫一本厚厚的武林進化史。
論起知名度,笑傲山莊還不夠登上前十名寶座,也不以武功取勝,宮家歷代的莊主對武林之事也不熱中,所以嚴格說起來,只能算是半個江湖人,直到宮圍城繼任莊主之位,以一把戟刀闖出了名號,才讓笑傲山一壯再度受到重視。
另一方面,宮圍城的多情也曾被傳為一時的佳話,他外型溫文儒雅,少了武人的粗獷,身邊自然圍繞了不少紅顏知己。二十二歲那年迎娶了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妻,自此,夫妻相敬如賓,婚後育有二女一子!可是不到五年,再納遠房表妹為偏房,又為他添下一子,妻妾相處還算融洽,讓眾人不禁要欣羨他的好運,只是這樣平靜的日子在宮圍城三十五歲那年,無意間在路上救了名孤女後!起了巨大的轉變,也是所有悲劇的開端。
甭女的出現,讓宮圍城首次嘗到為愛痴狂的滋味,她的清麗月兌俗、楚楚可憐,無不讓他生起憐惜愛慕之情,即便兩人年紀相差了近二十歲,仍無法熄滅心中的熾熱愛火,無視親人的反對,他執意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全心全力的呵護,為她建築一座安全的堡壘。可是,這堡壘卻在元配與偏房妒火的攻擊下搖搖欲墜,終至全面瓦解!
在一次旅途中,她遭到盜匪的襲擊,為了保全貞節,不得不選擇自戕,未滿周歲的嬰孩也自此下落不明。直到多年後,宮圍城終于尋獲他和深愛的女人所生的骨肉,以為苦難從此過去,誰知還是事與願違。
「雪燕告訴我,我這麼做是對還是錯?」
爆圍城站在愛妾的畫像前,不只一次的喃喃自語。
那是他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親骨肉啊—.現在卻得將她送往他處,他心里有說不出的舍不得。
可是孩子在一天,家中便紛爭不斷,而且也會為孩子帶來危機,他不能冒險。
畫像上的女子似乎投給他一抹溫柔的笑意,贊許這個決定。
他輕撫著畫中女子秀麗無瑕的臉龐,眼眶泛紅!「雪燕,你在那個世界過得好嗎?為什麼不曾入我夢中?難道你真這麼狠心,一點都不想我嗎?」
人人都說他多情,其實!他只是不願意傷害別人。如果早知道會遇到她!他會耐心的等待,不讓其它女人介入自己的生命!以求讓他們能完全的擁有彼此,可是,這一切都太遲了。「雪燕,是我對不起你,無能保護我們的孩子!︰」他哽咽的說。
叩叩!僕役的聲音在敲了兩下門後響起。
「啟稟莊主,冥王居少主求見。」
爆圍城心頭一震,咽下喉頭的梗塞,「先代我招呼客人,我馬上就去。」現實已經不容許他改變主意了!至少在確定安全無慮之前,他還是先把孩子送走。
拋去心頭的遲疑和不舍,他重新振作起精神,邁著大步跨出門檻。
「三小姐,你不要太靠近,小小姐會咬人的……」丫鬟膽戰心驚的低叫,若不是怕丟了差事,她早就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了。
罷滿十四歲的宮芷鵑一身鮮艷勁裝,手持特地請來鑄劍師傅打造,供她炫耀的女劍,驕蠻的一把推開她,「什麼小小姐?呸!她根本不配當我們宮家的孩子,她只是一只沒人要的小野獸罷了!傍我閃到一邊去,我就不信她敢咬本小姐。」
「既然是只野獸,有什麼好不敢的?要是真的被咬了,可不要哭喔!」二十歲的宮佑擎存心給她漏氣,在一旁涼涼的說。
她惱怒的瞪著他,「閉嘴!我可不像你是個膽小表。」
「誰說我是膽小表?」他面子掛不住的吼回去。
爆芷鵑冷冷一哼!「不然你就跟我進去證明一下,不就知道了。」
「我……進去就進去,有什麼大不了的。」宮佑擎受不了同胞妹妹的激將法,硬著頭皮道。
「二哥、三姊,我也要跟你們去。」才十二歲的宮佑滔是宮圍城的麼子,用著崇拜的眼光望向異母兄姊,把他們當作模仿的對象。
丫鬟嚇得冷汗涔涔,結結巴巴的勸道︰「兩位少爺,你們千萬不可以進去啊……」
「羅唆!」宮芷鵑嬌斥一聲。
于是三人浩浩蕩蕩的踏進矗立在面前被視為禁地的樓閣。
「娘說我們根本不必把她當作自己的親手足,因為她不夠格,還說隨便要我們怎麼對她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