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夫妻倆開始暗中尋求協助和解答,在某次因緣巧合下,遇到了一名世外高人──天機老人,他精通卜卦之術和面相,于是請求他指點迷津,沉長舟還記得當時的談話。
「依老夫拙見,令媛面相不凡,並不屬我塵世中人,所以,才會身帶異能前來投胎,沈莊主不必過于驚訝,不過,這異能終究不是凡人所該擁有,切勿濫用,萬一救了不該救的人,到時,必將擾亂輪回。」
「既然不是塵世中人,那為何她要投胎來當我的女兒呢?」
「她也算是來報恩的。」
「報恩?」
「不錯,老夫算過沈莊主命中只有一子,只是你前世有恩于她,所以,她才會選上你,只不過……」
「前輩但說無妨。」
「令璦在十八歲以前將逢大劫,只怕活不過十八歲。」天機老人惋惜的道。
「什麼?怎麼會有這種事呢?前輩,請您要救救我的女兒!」
「令媛是帶著天命下凡,這是她的劫數,即使是天人也無法改變。」天機老人搖頭嘆道。
「什麼天命?」
「天機不可泄漏,請恕老夫無法言明。」
「我不管什麼天命不天命,她是我的女兒,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前輩,您一定有辦法可以化解的對不對?」沉長舟心急的請求。
「這……有個辦法倒是值得一試。」
「前輩快說。」
「你找個地方隱居起來,在令媛滿十八歲之前不見任何外人,更不要讓她隨意施展異能,或許可以避得了,不過,老夫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就因為天機老人的這一番話,他們夫妻‘躲’進了‘海天深處’,嚴密的保護女兒,不讓她和外人有接觸的機會,即使兩人後來真的生下一子恭平,但花在愛女身上的心思,就連兒子有時也會抱怨他們偏心。
如今沈映竹已經十七歲,離十八歲的生辰只剩下不到五個月,他們最害怕的日子一天天接近,既恐懼它的到來,又希望它早點過去,就在這種矛盾的心情下,時間仍然照常的往前走。
「老爺,你在想什麼,想得都出神了?」連玉鳳含笑的輕問丈夫。
沉長舟不禁嘆息,「我剛才突然又想起天機老人的話,竹兒就快滿十八歲了,時間過得真快。」
她嘴角的笑意頓時消失了,換上一片愁容。「老爺,萬一──」
「沒有萬一,竹兒一定不會有事的。」他鏗鏘有力的說。
「對,我們的竹兒會長命百歲,她是一個那麼懂事、體貼的好孩子,老天爺不會這麼殘忍的把她奪走。」連玉鳳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
「別哭了,要是讓竹兒瞧見了不好。」他強忍悲傷的制止妻子。
連玉鳳急忙擦去頰上的淚。
「反正只要再過不到五個月,我們就不用再害怕了,十幾年都等了,還在乎這區區幾個月嗎?不會有事的。」沉長舟自我安慰的說,仿佛只要這麼相信著,他們一家人就不會分開了。
可是,人真的可以跟天斗嗎?究竟是什麼樣的劫數,會奪走女兒的生命呢?沉長舟甩掉心中的疑懼,不願去面對它。
「老爺、夫人。」僕人匆匆的進屋通報,「外頭有堂少爺派來的信差求見。」
沉長舟攢眉,「煜棠的信差?快讓他進來。」
一名風塵僕僕的漢子在僕人的帶領下進屋,「見過老爺、夫人。」
「不用多禮,是煜棠派你來的?」
「是,少爺有封家書交代小的務必盡快送到,請老爺、夫人過目。」他將懷中的信交予兩人,恭立在一旁等候。
沉長舟夫妻迅速的將信上的內容看了一遍,臉色倏地刷白。
不敢置信的喃道︰「婆婆的身子一向硬朗,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老夫人是生了什麼病?」接到母親病危的消息,沉長舟自然心急,趕忙詢問確實情況。
「老夫人在半個多月前不小心摔了一跤,後腦勺撞破了一個洞,雖然經過妥善的處理,外傷已經沒有大礙,可是,人一直沒有清醒過來,而且大夫說老夫人的脈象有越來越弱的跡象,恐怕熬不過一個月了。」
他聞言心中大慟,恨不得能馬上飛回家。
「怎麼會……」沉長舟突地感到自己的不孝,自從舉家搬到‘海天深處’後,甚少回家探望母親,如今眼看母子就要陰陽兩隔才醒悟到自己的自私。
連玉鳳讓僕人先帶信差下去休息,夫妻快二十年,她能體會到丈夫此時有多自責、有多惱恨自己。
「老爺,我們還是早點動身,趕回去探望婆婆的病情才是當務之急。」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沉長舟從太師椅上跳起來,「夫人說的是,我們馬上動身……」他話還沒說完,便被輕柔的年輕女子嗓音給打斷了。
「爹、娘,請讓我跟你們一起去。」進門的是一名水靈靈的姑娘,有著晶亮漆黑的明眸、挺直秀氣的鼻以及嫣然動人的唇,即使未施胭脂,依然不減她天生的美貌,連額上的月牙印也因年齡的增長而更加突顯。
沈映竹在廳外已將事情始末都听清楚了,她同樣憂心祖母的病情,希望自己能夠幫得上忙,所以,毅然決然的要求同往。
連玉鳳不假思索的阻止,「竹兒,你留在家里。」
「娘,祖母病危,我這當孫女的人怎麼可以為了自己的安危而不去看她呢?」她婉轉的說服母親,想化解爹娘心中的憂懼。「而且,說不定女兒還可以救祖母一命,你們就讓我跟你們一起回去吧!」
「這……老爺?」
沉長舟當然希望母親能康復,也絕對相信女兒的異能說不定真的可以治好母親的病,只不過,這幾個月正是天機老人所說的危險期,萬一真應了他的佔卜,這……教他情何以堪。
「竹兒,爹明白你的孝心,可是──」
「如果女兒明明可以救祖母一命,卻只顧自己保命,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我相信爹娘也一樣,不是嗎?」沈映竹眼神堅決的凝望憂心忡忡的雙親,「況且離我十八歲的生辰還將近五個月,只要我一治好女乃女乃馬上就趕回來,前後大概不用半個月,這麼短的時間內,不會發生什麼事的。」
沉長舟和妻子對視一眼,都被女兒的話說服了,何況,他也的確不能不顧老母。
「好吧!爹答應你就是了。」他妥協了。
沈映竹展顏輕哂,「謝謝爹娘成全。」
★★★
沉長舟父女三人日夜兼程的趕路,不需五日便已回到久違的京城,沈煜棠和妻子柳盈秀欣喜的在大門口迎接。
「二叔、二嬸,謝謝你們專程趕回來。」見到敬愛的親人,壓在他胸口的大石仿佛輕了許多。
沉長舟拍拍他的肩,「我們趕回來也是應該的,這陣子真是辛苦你們了。」
「快別這麼說,二叔。」沈煜棠的眼神越過他的肩膀,「這位一定是映竹堂妹了,幾年不見,沒想到已經長這麼大了。」好個充滿靈氣的嬌美女子,若她不是自己的堂妹,他鐵定也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見過堂哥、堂嫂。」沈映竹上前福了個禮。
他好像遼遺漏了一個人,「堂妹不用客氣,咦?恭平堂弟這次沒跟你們一起回來嗎?」
連玉鳳含笑的說︰「平兒留下來看家。」想到他們出門前,兒子還在跟他們鬧別扭,唉!都已經快十四歲的人了,還要小孩子脾氣,真是拿他沒辦法。
「要閑話家常以後有的是時間,煜棠,你祖母的病情如何了?」
沈煜棠一臉慚愧,「還是沒有起色,看遍了京城所有的大夫,還是束手無策。二叔,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把祖母照顧好,才會發生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