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阿哥 第5頁

伍天山用手抹了下臉,「是的,娘。」只是他自己明白,要把她完全忘記,得花了好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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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頤王府原來要當好格格的角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從頤王爺尋獲失蹤十二年的愛女的消息傳出去後,每天都有不少王公大臣上門道賀,頤王爺夫妻自然是滿面春風、笑不合嘴,她則免不了得時時出去露個臉。

連續幾天下來,她幾乎要被那些繁文褥節結打敗了,笑也笑僵了,還有穿不慣滿人貴族的花盆鞋,有兩三次險些當眾摔個大筋斗,還好有丫鬟及時扶住,不然鐵定成為京城的人茶余飯後的笑話。

唉!夙敏借故逃離大廳,擺月兌了丫鬟的亦步亦趨,獨自躲在大院里透口氣。

要不是為了完成對娘的承諾,她才不要當什麼格格,這種榮華富貴的日子雖然人人稱羨,對她而言卻是極沉重的心理負擔,就連作夢都會夢她見被人拆穿底細,夢夢中阿瑪和額娘對她恨之入骨的眼神,每每都讓她嚇出一身冷汗。

為什麼那女人生的女兒是個格格,而我生的女兒卻是個沒有爹的私生?

娘在那一夜把身心都給了他,到頭來卻只換來一句「對不起」︰說什麼他是一時的意亂情迷,為了維護純正的滿族血統,無法迎娶我違個漢女進門,哼!全都是借口。

男人都是虛情假意的,他們只想要你的身子,你一旦給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何價值了。你長大以後可別步娘的後塵。

你爹既然狠心的拋棄咱們母女倆,我就要讓他和那女人嘗嘗心碎的滋味……要你假冒風敏格格也是為了你好,你親生的爹是頤王爺,所以,你也有資格去享有那一切……娘,你看到了嗎?女兒已經進了頤王府,取代真正的夙敏格格,佔了她的阿瑪如額娘,奪走了她原本該有的幸福,你地下有知也該瞑目了。

從小,她就知道娘心中埋著巨大的恨意,只因為得不到爹的愛,所以變得憤世嫉俗,見到玩弄女人的男人就控制不住的殺了對方,等把人殺了之後,就會抱住她大哭一場,口口聲聲的警告她不要相信男人。

小時候她不懂為什麼自己沒有爹?直到後來娘生了病,自知活不久了,才告訴她親生的父親是誰。一個是王族貴胃,一個是江湖女子,在偶然的邂逅中結下了這段孽緣,卻因為身分的懸殊,男人最後拋棄了她們母女。

五歲那年,娘為了報復爹的絕情,從街上偷偷抱走比自己晚兩個月出生的同父異母的妹妹,她還記得那是個仔可愛的小妹妹,本以為從此以後多了一個玩伴,可是沒兩天那小妹妹就不見了。

直到娘去世之後,娘的師妹菁姨才將實情吐露出來,原來真正的風敏格格早被娘用師門的毒藥毒瞎了雙眼,然後丟棄在山邊,只怕早已經被野獸吃掉了。

當時,她听了簡直都嚇呆了,想不到娘為了報復,竟用那麼殘忍的手段去對付一個五歲大的孩子,只怪自己當時年紀太小,沒辦法扭轉她偏激的思想。

她並不像娘那樣痛恨阿瑪當初遺棄她們母女,以這些日子對他的了解,他絕對不是始亂終棄的男人,或許他真有他的難處也說不定,而娘心里對阿瑪還是有情,不然也不會將她取名為「思君」。

只因日日思君不見君呵……夙敏幽幽的嘆了口長氣,正想去拿塞在衣襟口的帕子,才發現它不見了。

「咦,帕子呢?」她低下頭在周圍的石地上尋覓。

「你在我這個嗎?」身後迸出屬于男性專有的佣懶嗓音。

她猛地回過頭,卻撞上一張有著尊貴氣質,卻端著無賴笑臉的俊美男子,手上呵的正是一方繡著大紅牡丹的帕子。

「你……請你把它還給我。」她控制不住的臉紅了。

「你要就過來拿。」俊美男子的笑挾著戲謔。

夙敏感到心髒跳得好不規律,小臉也在他意味深長的凝視之下發燙。

「你……是誰?」這男人是賀客之一嗎?他怎麼不在前廳,跑到這兒來作做麼?

他興味十足的瞅著她驚惶的眼。「那麼你又是誰?」

「是我先問的。」她無法以自然的口氣跟別人介紹自己就是夙敏格格。

他皮皮的一笑,對她的興趣更濃厚了,「既然這樣,干脆誰都別說,這條帕子你不打算要了嗎?」他刻意甩了甩那條帕子,存心戲弄。

「當然要。」那是額娘親手繡給她的,她打算珍藏一輩子。

夙敏鼓足了勇氣走向他,由于娘憎恨男人的關系,她從小到大接觸過的異性並不多,而娘去世之後她跟著菁姨住在山里頭,機會更是少了,算一算她和伍大山相處的時間最長,不過因為她把他當做大哥看待,所以並不會感到不自在。而眼前這陌生男人卻讓她有了心跳加速、手足無措的異樣感受。

「謝謝……」她伸出手欲接,但落了空。「你……」

「賞我一個香吻,我馬上把東西還給你。」他咧開大嘴邪氣的笑。

她又羞又氣的嚷︰「無恥!快還給我。」

「來呀!搶到就是你的了。」俊美男子極為享受這種特殊的調情方式,和她玩起你追我跑的游戲。

夙敏急得快掉下眼淚,「這條帕子對我意義重大,求你把它還給我。」

「只要追到我我還給你,不然我就把它送給別人。」他還有意無意的攤開帕子,輕嗅著殘留在上頭的淡淡香氣。

「不可以……呀!」一個不留神,她被石頭絆了一跋,身子整個往前僕倒,想不到幾次沒摔成,卻要在這可惡的男人面前出糗了。

說時運那時快,俊美男子身形一晃,剎那間閃到她面前,夙敏就這樣跌進了他寬闊的胸懷,樂得他笑瞇了桃花眼兒。

「美人自動投懷,小生我真是受寵若驚。」他笑謔的啄了下她躁紅的臉蛋。

夙敏暈紅雙頰的火速從他身上跳開,伺機奪過帕子後,像頭倉皇的小鹿,逃得無影無蹤。

「呵……」女人見到他有很多反應,大膽些的不外乎自動送上門,有的是故作大家閨秀狀,以眉目暗中傳情,不然就是寫情書給他,反倒這女子見到他像踫到鬼似的,不過倒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晟愷,原來你跑到這里來了。」爾雅俊秀的男子一路朝他走來。「既然已經道過賀了,咱們也該走了。」

他意猶未盡的瞟向某處,那正是剛才夙敏跑走的方向。

「玄祺,你在前廳可見著夙敏格格?」

「沒見到,怎麼了?」他一臉不解。

晟愷貝勒綻出獵人的專有笑容︰「沒什麼,走吧!」

※※※

丫鬟寶月細心的幫新主子畫上目前京城的仕女最流行的妝,梳上滿族婦女最常梳的「兩把頭」,發髻上插著各式的花朵及珠釵,身上穿的是精致的綢緞制的旗裝,可見頤王爺和福晉為了這剛找回來的女兒,著實煞費苦心。

「賀月,我看起來像個格格嗎?」這一個月來她必須不斷的告訴自己,現在它是夙敏格格,這一點可不能忘記。

「那是當然了,格格的美貌這段日子早已傳遍整個北京城了。」丫鬟嘴甜的奉承,能被派來伺候格格是何等榮幸,在下人間的身分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

「是嗎?」她不確定的舉起兩邊的手腕,上面少說也有十幾只鐲子,左手的小指還套了精致華貴的長指套,如此華膩高貴的妝扮,依然給她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終究不是真的夙敏格格,她可以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的良心,反而無時無刻的擔心哪一天會被人揭穿,她這個格格當得一點都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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