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耳朵聾了?本姑娘的話沒听見嗎?這人隨便你們怎麼處理,要殺要剮都可以,不過,那位姑娘我要帶走。」
兩名妓院的保鏢互看一眼,同時仰頭大笑,「就憑你?哈——不要笑掉本大爺的大牙了,你再打擾大爺們辦事,我們就連你一塊抓。」
「瞧你一身細皮女敕肉的,不如也跟我們走,包管讓你大紅特紅。」另一人用猥褻的眼光直瞅著她。
「去你的!」白翎兩眼一瞪,怒不可遏的出手。
雙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兩名保鏢仗著身強體壯,孔武有力,並且也都是練家子,而白翎不過學了幾年功夫,根基還不夠扎實,自然漸感力不從心。
「臭娘兒們,你敬酒不吃吃罰酒,讓我們兄弟好好疼疼你。」一人語出輕薄的喊道。
一陣拳腳往返後,白翎開始抵擋不住,當她因為太輕敵而背後中了一掌,身體本能的往前一傾,另一人朝她胸口探出魔爪,待白翎要抽出插在腰上的短劍時,眼看已來不及了——
「咻!」
一把柳葉飛刀破空而出,直射向那人的腦門,又恰如其分的在不見血的情況下,只削下對方整個頭皮,然後旋了一個圈,回到主人的抽中。
飛刀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然站在窗口凝娣戰況的素衣女子,由于她的出手,讓白翎反敗為勝,刺傷了兩名高頭大馬的壯漢。
圍觀的群眾無不發出驚嘆聲,皆仰頭崇拜的望向二樓,素衣女子視若無睹的又坐下來,仿佛剛才的事都與她無關。
「精彩,太精彩了,魁首,你說是不是?」沈從頭看到尾,連他這老江湖的都沒看清楚那女子出手的動作,可見得她已將飛刀使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君少翼「嗯!」了一聲,墨黑的笑眸有著欣賞和毫不掩飾的傾慕,這就是他要的女人,三十年來,唯一撼動他心弦的人。
「听說二十年前,‘巧手觀音’燕玉嵐女俠的柳葉飛刀沒幾人接得住,就不知這姑娘和她是什麼關系。」
沈听出弦外之音,忙接口道︰「魁首既然對她這麼有興趣,我馬上派人去調查,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不用,有些事要靠自己去挖掘比較有趣。」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啥?」這下沉百分之百確信魁首陷入愛河了。他實在是太高興了,他得趕快通知無命,讓無命分享自己的喜悅。
妓院的保鏢負了傷,惡狠狠的盯著她,「你這臭娘兒們敢管我們‘怡香園’的事,有膽子就不要離開——」
「慢著!」白翎揚聲叫道。
「你——你還想干什麼?」礙于她還有個厲害的幫手,他們的氣焰自然不敢太囂張。
「這姑娘賣給你們多少銀子?」她不忍見死不救。
兩人愣了一下,「呃,三──三十兩紋銀。」
「好,現在馬上去把賣身契拿來。」她又說道。
「姑娘是要──」
「少廢話,快去拿來,不然本姑娘就砸了你們的‘怡香園’。」白翎撂下狠話,不怕他們不從。
「是——」兩人連滾帶爬的逃了。
那位險些被賣入妓院的女子朝她跪下磕頭,喜極而泣,「姑娘,謝謝你──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白翎伸手扶起她,「別這樣,姑娘,快點起來──你要謝的不是我,而是我家小姐;不過,我只能救得了你一次,下次若再發生,我可是沒辦法救你了。」
她一雙妙目掃向渾身發抖的中年男人,嚇得他兩腿都癱成泥,忙跪地求饒。
「姑娘饒命,我下次不敢了,我可以對天發誓──我也是不得已啊!阿華是我的親生女兒,我這做爹的怎──麼忍心把她推入火坑,我可以發毒誓,要是下次再犯,就罰我不得好死——」
「爹,您別發這種誓。」做女兒的畢竟心比較軟,一下子就原諒他了。
白翎搖頭嘆氣,賭是萬丈深淵,一旦掉下去,是很難爬起來的,要他迷途知返,只怕不容易,就像她爹一樣,竟貪圖妓院出的高價,而想將當時才十歲的她賣掉,好拿到銀子繼續賭下去。
幸好遇上了夫人,從此改變了她的一生。若沒有夫人,白翎不敢想像此時的她正在做什麼,為此,她感謝老天爺的安排。
「真是婦人之仁,我敢擔保過些時候,那人又會故能心復萌,然後又欠下一債,再一次用女兒來抵債,哼!要換作是我,先剎了那老頭一雙手,看他還怎麼去賭。」沈仰高鼻端哼了兩聲,一臉的不贊同。
君少翼輕笑一聲,「那你為什麼還袖手旁觀?不如現在就親自下去教訓他。」
「魁首,該下去的是你,一來可以充當英雄,二來還可以博得美人的注意,何樂而不為呢?」
君少翼流泄出一串颯爽的朗笑聲,略帶自嘲的道︰「要博得美人的注意多的是方法,不需要冒充英雄,再說,我君少翼從來就不是英雄,怎麼裝也不會像。」
對面臨窗而坐的素衣女子仿佛與他心有靈犀一般,微微的睇向他這方向來,君少翼噙著一貫的笑意,舉杯向她致意。
☆☆☆
那男人是誰?
燕飛卿坐在鏡台前想得出神,她早已習慣男人痴迷的目光,沒有任何知覺,可是今天,隔著一段距離還能感受到他那雙灼燒的視線,就像電流般筆直的射向她,讓她的心為此產生不曾有過的悸動。
他絕非泛泛之輩!那男性的笑容蠱惑著她,有意無意中,帶著挑釁的意味,似乎在宣告某件事情……燕飛卿深吸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
「小姐,你在想什麼?」取下了她頭上的花簪珠釵,白翎正用象牙梳子為她梳理一頭青絲,直到如烏木般的長發又黑又亮為止。
她甩了下頭,強迫自己忘掉腦中的影像,「沒有,白天那對父女後來怎麼樣了?」燕飛卿不喜歡自己表現出軟弱的一面,但一思及當她和那男人四目相對後,她居然害怕的逃回房間,真是可笑,對方只不過是個普通男人,有什麼好怕的。
「我幫他們贖回賣身契就讓他們走了,可是,我擔心這種事還是會一再的重演,就像我爹一樣,當年夫人帶我走了之後,我爹一定把目標放在小妹身上,也許她現在淪落風塵了也說不定。」白翎無比沉痛的說道。
「只是也許,你無法去肯定。或許她的運氣比你好,早已嫁人生子,過著平凡幸福的生活。」
她吁了口氣,「我也希望如此。」
燕飛卿在白翎的服侍下卸去外衫,輕柔的道︰「不用伺候我了,早點回房去睡。」
她雖是母親買來伺候她的,可是她從不把白翎當下人看待,何況,自從母親去世後,就只剩她們兩人相依為命,感情自然更深。
「小姐,我有一事不解。」白翎問道。
「什麼事?」
「我們這趟出來不就是為了趕去‘麒驥山莊’探西門莊主的病情嗎?可是,我們一路上走走停停,根本不像在趕路,小姐,要是我們去得太遲——」說到這里,她連忙噤聲不語。
燕飛卿當然听得出她後面要說什麼,白翎顧慮的沒錯,三個月前,江湖上便盛傳武林四大世家的龍頭「麒驥山莊」莊主西門驍遭歹人下毒,後來雖然撿回一條命,身上的毒也解了,卻臥病不起;據傳聞病情相當嚴重,隨時有可能撒手西歸,到時,麒驥山莊莊主之位便落在唯一的兒子西門俊驊手上。
西門俊驊是二房所生,大房只產下一女,然而西門俊驊不學無術,難以承擔大任,親族間反對者多,到時為了繼位人選,必會有一番爭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