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聲,門簾被人掀了開來,房里的兩人便看到貝烈蘭衣裳半濕,打著赤腳,褲管卷到膝上的跳進房間,手上還提著兩條活蹦亂跳的魚。
尹流星眉眼間盡是關切,「怎麼衣服濕成這樣?待會兒可要打噴嚏、咳嗽了。」說時遲,那時快,她馬上打了一個好大的噴嚏,「你看,要是受了風寒,我可得逼你吃那些苦死人的藥了,還不快進去換上干衣服。」
她不在意的擺手,邀功的說︰
「先別管這些,你們看,我用親手做的釣竿釣到兩條魚,今晚又可以加菜了,華姊姊,你是病人最需要營養,所以我特地去幫你釣來的,晚上我們就剛好一人一條。」
「蘭兒,你真厲害,我就沒你這麼有本事。」千千真心贊美道。
「這根本不算什麼,有機會你到棲星山來,我讓你見識一下我設計的機關,包你大開眼界,佩服得五體投地。」她大言不慚的說,只要講到她拿手的絕活,貝烈蘭可是不懂得什麼叫謙虛呢!
尹流星捧著疼痛欲裂的頭,硬拖著貝烈蘭往外走。
「華姑娘有的是時間听你吹噓,快回房里去把濕衣服換下來,我去煮一碗姜湯給你喝,蘭兒,听話──」
「不要拖我啦!你這個人簡直此女人還要唆耶!不要拉我,我自己會走。」她的抗議聲漸漸變小。
當晚他們吃了一頓可口的晚膳,由于尹流星長年吃素,卻不要求貝烈蘭跟著他吃,因為要求也沒用,她會在外面偷吃完再回來,說了也是白說。
茶余飯後,三人來到屋外欣賞月色。貝烈蘭和尹流星又不知為了什麼事在拌嘴,不過看情形贏的還是蘭兒。
「你們兩位的感情真好。」千千月兌口說道。
尹流星只淡淡一笑,反而是貝烈蘭的反彈比較大,皺皺鼻子說︰
「哼,誰跟他感情好哇?我最討厭他了,老是哩叭唆個沒完沒了,剛開始還不準我這樣,不準我那樣,處處限制我的行動,久而久之他才認命,我就是我、想讓我變成大家閨秀,等下輩子吧!」
這次換成尹流星有話要說,「蘭兒,我是為你著想,再過兩年你就及笄了,也到了該嫁人的時候,男人總希望娶到恬美嫻靜的妻子,大師兄要我照顧你,我總要替他盡到兄長的責任才行。」
「哈!如果想娶我就得愛我這樣子,否則免談,我才不想嫁給那種短視膚淺的男人,那不如一輩子都不嫁,只要有得吃、有得住就好了,我才不要男人呢!」她才十三歲,談婚姻大事未免太早了,再說她都還沒玩過癮,就要她在往後數十年去侍奉一個男人?想都別想。
「蘭兒,你不能有這種想法,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過也許是我太多慮了,說不定你將來的夫婿就喜歡你這模樣,這樣也算了了我的心願,也對得起大師兄。」他完全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她朝他伸舌頭扮鬼臉,「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萬一將來我真的嫁不出去,又怕人說一些閑言閑語,那我干脆跟你一起躲在棲星山好了,你做你的清修,我則繼續設計我的機關,並設在各個入山的路口,保證以後都沒人敢上山來打擾我們了。」
尹流星一听,臉倏地垮下來,哀鳴道︰
「蘭兒,你就饒過我吧!棲星山又不是土匪窩,設什麼機關呢?會把那些無辜的老百姓嚇死的,再說你長得這麼可愛,一定會找到一位如意郎君,而且還能接受你獨特的嗜好,絕對不會慘到嫁不出去。」
「咦?你干嘛急著想把我嫁出去?是不是嫌棄我?」她斜睨著問。
「當然不是,你不是說住在山上無聊透頂嗎?要是真在上面住蚌幾年,以你的性子鐵定會受不了,我看你還是想想別的辦法。」他動之以情的要打消她的念頭。
開什麼玩笑,他還想多活幾年。況且有她在身邊惹事生非,自己還得跟在後頭幫忙收拾殘局,日子準是雞飛狗跳,哪有可能清靜的了,如此一來,這輩子修道之路將遙遙無期。
貝烈蘭想想也對,「這倒也是真的,好吧!那我就再考慮一下,反正跟著你也是下下之策,沒辦法中的辦法,也不是非得這樣不可。」她願意去和他作伴,他應該偷笑了,居然還敢挑剔,真是不識貨!
呼!尹流星喘了一大口氣,不是他不願意照顧她,而是她定不下性,和她周旋這幾個月,他覺得自己老的特別快,連頭發都被嚇得更白了,關于她的終身大事,還是把這份榮幸留給別人吧!
千千在一旁忍俊不住,不禁露出笑容,羨慕不已,心中卻是更加的思念起傲龍。兩人才相逢沒多久,就嘗到聚少離多的滋味,如今又出了這麼多事,是否注定他們的未來將是多災多難,一波三折?
※※※
「小姐,屠明告進。」房外有人敲門。
辛薇雅示意婢女趕緊去開門,近日還珠山莊上上下下草木皆兵,戒備森嚴,尤其是她閨房的四周,更是加強警備,就是為了要防止藍血關進來殺她泄恨。
待屠明進了門,她忙問︰「事情辦得如何?我表哥怎麼說?」
為了以防萬一,她連夜派人快馬加鞭上「鷹堡」見表哥銀鷹,捏造藍血在鎮上瘋狂殺人,犯下數件命案,要他立刻下達誅殺令,派遣堡內高手圍剿此凶手,算算時間,也該有回報了。
「稟小姐,據派去的人回來說,堡主原本听了之後相當震怒,就要立即派人一同回來,可是後來──」屠明一副有難言之隱的表情。
「後來怎樣?快說。」
「後來遭堡主夫人阻止,她不相信藍血會做出這種事,要堡主先派人調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再說。」在辛薇雅氣白的臉色下,他艱澀困難的把話說完。
「又是她,她憑什麼不相信我的話?」辛薇雅繃緊著臉,全身因氣憤而發抖,「衛小妍,你是仗著有我表哥撐腰,如今又母以子為貴,存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你給我等著,我也不會讓你太好過。」
屠明說出心中的想法,「小姐,藍血劍法出神入化,行蹤飄忽不定,就算咱們派出所有的人到處去搜,也未必能找到他,屬下建議小姐先找個地方躲一陣子再說。」
她惱怒的捶桌頓足,恨意難消,說︰
「你沒听說過只要是藍血要殺的人,沒有人躲得過嗎?我又能躲到哪里去?真氣人,本來計畫好的一件事,就這樣前功盡棄,教我怎麼甘心?」
「小姐,不如到屬下的家鄉避一避,那里地方偏僻,藍血怎麼也想不到小姐會躲在那里。」
辛薇雅想了又想,這樣也好,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保住了命要緊,以後這筆帳還可以討得回來。
「好吧!就照你的意思,你下去盡快的做好準備,一準備好,我們就出發。」藍血神出鬼沒,難保他何時會出現。「還有,這事不要讓我爹知道,如果他問起的話,你就說我是去四處游玩,兩三個月後便會回來。」
屠明走後,她摒退了婢女,靜下心來仔細思考下一布的行動。
餅了一盞茶的工夫,門外又傳來敲門聲,大概是屠明。
「進來。」可是門外沒有反應,她又說了一次,仍是一樣。
辛薇雅不悅的過去開門,劈頭就嬌吼︰
「屠護衛,你耳背啦!事情是不是都準備好了?何時可以上路?」她說了半天,卻見屠明死白著臉,張嘴欲言,卻像是被人點了啞穴,發不出半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