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主好記性 第5頁

到時他只要和官兵守株待兔即可,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將他送入大牢。

「這招真是高呀。」李子淵嘖嘖稱奇,心里忍不住為江橫山哀悼。

他似乎已能預見江橫山肯定會如義兄所言動作,然而只要他一有動靜,便只有死路一條。

敝不得人們常說,會咬人的狗不叫,何況是展少鈞這披著羊皮的狼?惹上他,注定招來一身腥。

「既然事情有了進展,咱們回堡的時間是否也該延一延?」李子淵問。

他們原先預計于十日後起程回怒風堡,現下卻教江家寨這事給誤了時,若是要延後返堡時辰,他得捎封信回去知會一聲。

「是要延。」展少鈞站起身,朝門廊走去,望著遠處層層交疊的山巒,他緩緩道︰「我估計最快一年後回堡。」

柳飛雪從沒想過嫁為人婦之後,老天爺會重新眷顧她,讓她心底的願望一一實現。

爹靠著那一筆豐厚的聘金重整家業,以往關門的酒肆與布莊一一重新營業,也托展少鈞的福,從前那些對柳家嗤之以鼻的權貴商賈們又開始上柳府走動,想藉由柳家的關系攀上怒風堡。

有目的的接近雖讓人不悅,卻也讓爹娘重得該有的尊重,至少,沒人敢再正大光明的在他們面前議論她、說怒風堡當家主母的一句不是。

除此之外,她成親後的日子變化並不大,頂多是夜晚多了個人同榻入睡,那人自然是她後半輩子的天,她柳飛雪的丈夫。

成親至今已過一個多月,他們一直沒有圓房,是對有名無實的夫妻。

展少鈞娶她,卻沒踫她,除了就寢前定要在她額上烙下一吻及攬著她入睡外,未再有更深入的舉動……比如像洞房花燭夜那晚卸去她身上衣服那般。

她見到他的時間不多,除了夜晚,她幾乎沒在白日遇過他,就連清晨他也總比她早起。

然而他就寢的時刻也不一定,常常在她沉睡時才靜悄悄的回房。她會知道,是因一覺醒來,身旁那微陷的床榻以及上頭溫熱的觸感。

她不知道展少鈞娶她究竟是為何,柳家家道中落、沒財沒勢,與柳家結為姻親只有壞處沒半點好處,更別提她在外頭的名聲,是一個僅比勾欄院內的姑娘好一些的女人。

若說是要為他展家傳宗接代,他們卻又是對有名無實的夫妻……

算了,姑且不論展少鈞心里怎麼想,至少她是開心的,這樣的婚姻生活對她而言非常的愜意。

「夫人……夫人……」嚴喜樂嘆了口氣,使勁的扯著主子的衣擺。

她家小姐就算由柳家千金搖身一變成了怒風堡的少夫人,那恍惚神游的性子仍然未變,總要她喚上四、五聲才會有所回應。

「嗯?」思緒被打斷,柳飛雪戀戀不舍的調回眺望遠山的目光,看向她,「你叫我?」

不知展少鈞是有意還是無意,竟在她娘家附近買了幢宅第,她的夫家與娘家就在對門,近到她只消走上三、五步就能回到娘家探望爹娘。

這點固然教她心喜,但更令她愉悅的,是這兒與她在娘家所眺望的景色一致,一樣能由府中的涼亭看見遠山上的山神廟。

「是啊。」小姐已嫁作人婦,她自然得改口稱夫人,但她家夫人顯然很不習慣,從前她喚小姐時只需喊個三、四聲就能得到回應,現在喚夫人少說也得要叫個五、六次,累死她了。

「有位李公子找你,說是有要事請求。」

柳飛雪秀眉一挑,斷然拒絕,「我不想有人打擾,打發他走。」

她每日最愛的事便是坐在涼亭望著遠遠的山頭,看那小到幾近看不見的山神廟,沉浸在自個的思緒里,直至夜幕低垂。

她生性喜靜,就算是友人來訪,也不見得會與對方見上一面,更何況是不認識的男子。

「呃……夫人,恐怕遲了。」嚴喜樂附在她耳邊低低的說。

那名李公子早在夫人發愣的時候闖入水榭苑,而幾名家丁見了也不攔,只喊了聲二堡主,便放任那人獨行至此。

此時,挺拔身影便立在她身邊,等待夫人回神理會他。

柳飛雪秀顎一抬,果真見名陌生男子候在她眼前,笑咪咪的睨著她。

「小弟李子淵,是展大哥的結拜義弟,特來向嫂子請安。」李子淵朝眼前嬌滴滴的美人兒拱手介紹,眼底有著欣賞。

這柳飛雪果真人如其名,美得像嚴冬里初飄的瑞雪,清幽得像湖畔搖曳的柳枝,這樣氣質出塵的女子,果真夠格成為他李子淵的嫂子。想之前他還一口咬定這女人如傳言所說般不堪,今日一見,證實了謠言不可盡信,很多事都該眼見為憑再下定論。

柳飛雪素手一揚,示意他落坐,又吩咐婢女奉上茶水後才道,「李公子有事?」

人都來了,豈有打發的道理?她雖不善與人交際,但這點禮貌還是有的。

李子淵不語,一雙眼只是感興趣的瞧著她。他怎麼能把這樣落落大方的女子當成瘋婆子呢?真是瞎了眼了!

「李公子?」見他一逕的盯著自己瞧,柳飛雪輕聲又喚。

這人生得一張女圭女圭臉,雙眸有神,相貌雖稱不上俊美,卻十分討喜,薄唇高揚,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及兩頰旁深深的酒窩,就這麼眼巴巴的盯著她,像極討糖吃的小男孩,教人無法板起臉對待。

「嫂子,叫我子淵就行,叫公子生疏了些。」李子淵笑嘻嘻的說。

「子淵。」她從善如流的改了口,直截了當地問,「听說你有事找我?」

她雖是怒風堡的堡主夫人,可不管事,成天流連在這里無所事事,要不便是回房歇息,所以她不懂,像廢人般過日子的自己,有何能耐讓人請求?

「是啊嫂子。」經她一提,李子淵嘴角的笑瞬間垮了下來,語氣悲淒不已。

「嫂子你可知,你那夫君真是沒有良心。」該說是良心被狗啃去,或是被眼前這美人兒給迷去了?「他竟打算在江南待上一年半載,說要玩遍這里,直到他玩盡興、開心了,才會返回怒風堡,還說他不在堡內的這段期間,要我一肩扛起怒風堡內所有大小事務,等候他回堡。」

憶起方才在議事廳上義兄同他說的話,他便恨得牙癢癢,想咬人。

「嫂子,你定要幫我說說話,哪有他和你一塊游山玩水,卻要我回怒風堡替他分擔公務的道理他怎麼忍心這樣虐待敬他如兄的小弟我?都不覺得過份嗎……」

第2章(2)

李子淵一古腦地朝著柳飛雪大吐苦水,內容不外乎就是要她為他說好話,勸勸展少鈞自個回堡主事,別把愛好自由的他綁在那冷冰冰的怒風堡,還一綁便是一年。

听著他抱怨,柳飛雪只是淡淡一笑,柔聲勸他。「夫君會請你幫忙,定是十分信任你,若換作尋常人,肯定不會如此輕易交付這重責大任,可見在他心中,你的地位極為重要,是能夠為他分憂解勞的人。」

雖是第一次與李子淵見面,但他身上自然散發出的氣息讓人倍感信任,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大概就是能讓人安心交付重任的感覺。

听完這席話,李子淵竟無法反駁,只能張大嘴,愣了好一會。

她說的沒錯,正因義兄與他有過生死之交,才會這般信任的將怒風堡交至他手中,麻煩他代為管理……

唉,也罷,他就委屈點,乖乖回怒風堡蹲唄。

「嫂子說的是,子淵受教了。」愁眉苦臉的垂下雙肩,他有些後悔來到水榭苑找柳飛雪當說客了,她輕柔的嗓音有股教人難以拒絕的氣勢,就像某人一般,總讓他無法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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