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按兵不動,接下來就看他的表現了,那個人在人前是一套,在背後又是別一套,我倒要看看他玩什麼把戲。」任家齊胸有成竹的笑說。
紀少秋被請進任家位于郊區的別墅,這里很安靜也極淡雅,就像它的女主人一樣。
自從和宋佩君誤會冰釋之後,他便極力的想重拾舊愛,恢復那段逝去的戀情,怎奈她已心如止水,不想再談論情感,所以他只要有空便來找她聊聊天,借以多接近她。
「今天學校沒課嗎?」宋佩君問。
「只有早上兩堂,下午沒有所以過來看看你。」
她明白他的用心,也不否認心里也有些心動,畢竟他是她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只是想想如今兩人已經是五十歲的人了,過去那段痴纏的戀情如今已漸漸淡去,留下的後遺癥才是讓她頭痛的。
劉嫂泡了一壺茶擱在他們面前的桌子上,便離開大廳,宋徘君幫他倒了杯茶。
「亞函最近還好嗎?」她最關心的還是女兒,這孩子跟她年輕時一樣,太過痴心也太固執。
紀少秋啜口茶,嘆口氣說︰「她表面上好像沒事,可是我知道她還忘不了你兒子,我當初如果多留意一點,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
「這事不能怪你,我要負的責任最大,不單是亞涵,連家齊這陣子也變了,他整個人投入工作中,把自己當作機器一樣,幾乎把公司當家,很少回來。」
「不要本自責,事情總會過去的,亞函還年輕,她還會再遇到真心愛她的人,到時這一切她都會遺忘了。」紀少秋安慰她。
宋佩君憂心的說︰「我怕沒那麼容易,拆散他們,我的良心永遠都會不安。」
「你是不是糊涂了,他們是兄妹,本來就不可能在一起,你有什麼良心不安的?」
她端起杯子喝口茶潤潤喉,事到如今,她已經無法再隱瞞下去,就算她是個自私的女人,為了自己女兒將來的幸福,她不能再沉默下去。
「如果……他們不是兄妹,你會同意他們在一起嗎?」她抬起頭看他。
紀少秋從椅子上跳起來,桌子上的杯子也被他打翻了,他驚訝的看了她好一會兒。
「他們當然是兄妹,當時你嫁入任家,我還不死心,常常到你家附近盼望能見你一面,直到我听說你懷孕了,我才絕望的死心離開台北到南部去,家齊怎麼可能,不是你兒子呢?」
「家齊並不是我親生的兒子,雖然我愛他,也希望他是我生的,但他確實和亞涵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怎麼可能?」紀少秋呆住了。
「當初我確實是懷孕了,我雖然不愛任達宏,可是孩子是無辜的,他需要和親生的父親在一起,再加上他知道我懷孕了,任家就快要有繼承人,所以非常重視這個未出生的孩子,也比較常待在家里陪我。」
她吸了口氣說︰「沒想到孩子還沒有三個月就流掉了,失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我在萬念俱灰之下,決定老實的告訴他,即使他決定和我離婚也無所謂了,可是我父母卻極力反對告訴他真相,因為如果我們離了婚,我爸的公司就沒有了依靠。」
「然後呢?孩子是你在外面抱來的嗎」「他追問著說。
「不,家齊的身上的確有任家的血緣,就在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時,有一天一個懷著三、四個月身孕的女人來找我,自稱她懷著任達宏的孩子,那時我並不吃驚,我早就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而那女人雖然出身風塵,可是我看得出來她很愛任達宏,但是他是絕不可能承認一個歡場的女人所生的孩子,于是她為了孩子來求我,求我接納她的孩子,她可以一輩子不見他,只求她的孩子這輩子衣食不缺。
「當時我心中有個念頭,何不用這孩子來代替我失去的孩子,任達宏不會知道,而且又能救一個孩子的生命,所以我便說服他讓我到美國生產,就這樣瞞過了他。」
「那孩子的親生母親呢?」紀少秋听了有些吃驚。
「難產死了,她臨終的時候要我發誓,絕不告訴家齊他的親生母親是誰,只要把他當作自己親生的就好,有誰料到三十多年後,他會愛上我們的女兒,我每天都在猶豫該不該告訴他真相,萬一他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個妓女,他的心里又會怎麼想呢?」
「不準告訴他真相,就讓他以為亞涵是他同母異父的妹妹吧!」紀少秋堅決的說。
宋佩君心有不忍,「可是我怎能見他們相愛得那麼痛苦?他們明明可以在一起,我怎麼忍心折散他們?少秋,你也嘗過被拆散的痛苦,難道——」
「我是了解那種痛苦。」紀少秋握緊了拳頭,他怎麼會忘記呢?「就是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更不願意亞涵跟著他,只要他姓任,他永遠別想我會把亞涵嫁給他。」
「你還再恨他?三十多年了,你對他的恨還是沒有消?少秋,他人都已經死了,何苦把這罪記在無辜的孩子身上?」
「你能忘記我不能,如果沒有他,我們一家三口現在是多麼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一切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我忘不掉。既然他是任達宏的兒子,我絕不會讓他奪走我唯一的女兒;就像當初任達宏奪走你一樣。」
「少秋,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都能原諒你,你為什麼不能原諒他?」
「我把你帶走時,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那孩子不是你生的?」那樣我就會毫無顧忌的帶你遠走高飛,也就不會被任達宏威脅,不再讓你們母子相見,我知道你永遠不會拋下孩子不管的。「說到這,紀少秋有一絲怒氣。
宋佩君不勝欷吁,幽幽的說︰「那時我心太亂了,既想跟你走,又舍不下孩子,他雖不是我親生的,但我愛他的心就像是親生母親一樣,可是我真的和任達宏無法再相處下去,心想家齊在任家一定會受到很好的照顧,所以我才狠心拋下他跟你走。」
「這麼說來,他和亞涵真的不是兄妹?」
她點頭,「是的,這個秘密我守了三十多年,如今到這個地步,我也顧不得我在他母親面前所發的誓言,我一定要跟家齊說,不管他怨我恨我,我非得他說不可。」
紀少秋拉住她,「你不能說,即使你說了我也不會把亞涵嫁給他,鞏君,你怎能那麼狠心讓任達宏的兒子搶走我們的女兒,她是我後半輩子的依靠,是我的命啊!碑君,算我求你,別把這件事說出來,求求你!」
「少秋,你太自私了,難道你不希望亞涵嫁給一個她愛的男人嗎?」
書香◎書香書香◎書香書香◎書香
他怒聲的吼︰「只要不是他,我可以同意她嫁給任何男人,這輩子他休想!」
「你……你太頑固了,這樣會害苦亞涵的。」宋鞏君心疼的說。
他逼視她,說︰「鞏君,別怪我沒先跟你說,一旦你把真相說出來,別怪我狠心,亞涵是我一手帶大的,只要我開口硬逼她離開他,最後她一定會听我的,到時我們父女倆會遠遠的離開這里,你不會再看到她。」
宋佩君仍苦口婆心的想勸醒他,「家齊是個好孩子,你不要因為他父親的關系而排斥他。」
「夠了!」紀少秋大喝一聲︰「再說什麼也沒用,只要你說出來,這輩子休想再見亞涵一面。」
「你這脾氣頑固得像牛一樣。」宋佩君氣得全身發抖,這人真是越老脾氣越倔。
「你到底答不答應?」
「我能不答應嗎?反正如果出了什麼事,一切有你承擔。」她留下這句話便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