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拽住了晨露的手,急道︰「好晨露,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出去半個時辰,你無須和母親說。」
晨露無奈地道︰「就算奴婢讓姑娘出了院門,姑娘也走不出別莊,夫人已派人在各個小門守著,姑娘是插翅難飛了。」
爆湄卿沒想到她娘會做這種事,前世她娘根本連大聲說話也不曾,如今為了她還想出軟禁這一招,可見是真的急了。
「那麼,你替我引開北角小門的守衛,我答應你,至多一個時辰一定回來……」
「姑娘,您就別再犯胡涂了。」晨露苦苦哀求道︰「夫人可禁不起再次打擊,若是月復中胎兒有個萬一,姑娘要如何是好?」
爆湄卿心下一沉。
晨露說的半點沒錯,她母親月復中胎兒不能出半分差錯……
難道,她真的再也見不到貔貅了嗎?可是,若此時他受了打擊,心灰意冷之下正在自殘該如何是好?
她又拽住了晨露的手。「我答應你不出門,但你讓那小廝再去看看,看看那個人是否平安無事,如果他無事的話,也不必你看著了,我自會乖乖地待在府里。」
晨露無奈的嘆口氣。「奴婢知道了,如婢這就去找那小廝過去看看。」
那小廝手腳麻利,速去速回,不到半個時辰便回來了,晨露將消息回了宮湄卿,說那人不但好端端的在用飯,而且屋里有別人,像在招待朋友還有官爺呢,看起來和樂融融的。
爆湄卿一听也愣住了。
用飯?
招待朋友?
闢爺?
這……這什麼啊?
自己又是焦急又是愧疚,滿心都掛著他,什麼都吃不下,他還有心情用飯和招待朋友?
好吧!既然他無事,她應該高興才對,一切不該築起的緣分到此為止,都隨風而去……
見女兒又重拾了針線活,夏氏見狀很是安慰,總算自己閨女還算懂事,沒有鑄成大錯。
第六章信物相贈道別離(2)
平靜了十幾日,就在宮湄卿自認為心如止水時,不想那小廝竟主動找來了。
小廝當然是不能進後院的,他先是找了個灑水掃地的粗使丫鬟給她院子里的二等丫鬟雙兒傳話,雙兒再將話帶給晨露。
晨露見送來的東西是半塊玉佩,沒有書信,斷不會約了私下見面,便將那半塊玉佩交給宮湄卿。
雖然只是半塊玉佩,宮湄卿卻是大震,眼中亮出光彩來,霍地起身,心里翻江倒海似的,呼吸也急促了。
「你說……那小廝說是那個人自己去找他,給他這半塊玉佩要轉交與我?」
晨露見宮湄卿如此激動,整個臉寵都發亮了,便有些後悔將玉佩給她。「姑娘可知給這半塊玉佩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宮湄卿蹙著柳眉,反復看著手里那半塊玉佩,時而搓一搓,時而拿到窗邊就著日光再看清楚一些,然而無論她如何反復推敲也什麼端倪都沒能看出來,手里的依舊只是一塊半玉,顯然是玉佩的上半塊,上頭刻著兩個「至」,她怎麼想都想不出那是什麼意思。
「姑娘不知道?」晨露微感驚訝,她其實有些擔心那玉佩不會象征某個地方吧?見到玉佩,一起到那處會面……
爆湄卿急切的看著晨露。「那小廝沒說為什麼要給我玉佩嗎?那個人應該有說為何要給我半塊玉佩吧?」
晨露搖了搖頭,正惴惴不安地忖度著她家姑娘不會又要叫她差人去問那小廝了吧?才在想,宮湄卿已開口道——
「你派人去找那小廝問個清楚,這塊玉佩肯定有什麼意思他忘了說。」
泵娘都說成那樣了,晨露索性親自走一趟,然而結果還是一樣,那小廝斬釘截鐵地道交付玉佩的人沒有說什麼,只要他將玉佩交給姑娘,還打賞了他一兩銀子,多的便沒了。
「或許只是留給姑娘一個紀念罷了,姑娘便不要多想了。」見她家姑娘那失望溢于言表的神情,晨露出聲勸道。
爆湄卿看著手中的半玉,緊緊蹙著眉心。
這教她如何釋懷?兩個「至」是要跟她說什麼?
這半玉是他們來生相認的信物嗎?就如同她送的貔貅荷包一樣?會是這個意思嗎?
幾日過去,听荷小築終于來了消息,阿丁到明月別莊傳口信,說是兩位師傅回來了,要見她。
師傅讓她過去,她娘是不會拒絕的,果然,她娘「法外開恩」特許她去听荷小築一趟,不過也派了六名家丁和晨露、流芳跟著,就怕她又亂跑。
「怎麼回事啊?」鳳娘子見這「出巡」的陣仗不由駭笑,自她與宮湄卿相識以來,她也沒擺什麼國公府嫡長千金的架子過,今兒怎地要這許多人「護駕」了?
「說來話長。」宮湄卿與鳳娘子走到內間的制藥室,先問道︰「太師公身子可是轉好了?」
她問的是齊雲祖父的病。
「是好了許多,所以我與你齊師傅這才回來,我們才一回來,你齊師傅就讓人請去看病了,應該等等便能回來。」
爆湄卿點點頭。「太師公身子安康,真是萬幸。」
鳳娘子見她眉間泛著輕愁,奇道︰「卿兒,有何煩惱之事?你這模樣,似乎有幾日睡不安穩了。」
爆湄卿苦笑道︰「師傅,貔貅究竟是何人?師傅認得他吧?」
鳳娘子著實嚇了一跳。「卿兒,你老實說,你為何會問起他?」
事實上,他們風塵僕僕歸來,一回來便是去了小宅查看那小子的傷勢,然而卻不見宮湄卿,只見那小子一副悠哉模樣,好似未曾重傷過。
那小子也向他們打听卿兒之事,確認了卿兒確實與榮親王府有婚約,便笑了笑說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知道該怎麼做?
他想做什麼啊?怪教人不安的。
他問起卿兒就罷,怎麼連卿兒也問起他來了,這是什麼事啊?不會是她想的那種事吧?
真是教人急死了!
爆湄卿一眨也不眨的看著鳳娘子,輕聲道︰「徒兒……喜歡他。」
饒是見慣大風大浪的鳳娘子也不由得低呼了一聲,「你說什麼?」
爆湄卿清清楚楚地再說了一遍,「我說——我喜歡他。」
鳳娘子先是睜大眼楮,不敢相信的看著宮湄卿,隨即也顧不得平日里嚴師的形象,劈頭訓斥道︰「我說丫頭,你魔怔了嗎?你是有婚約的人,怎麼可以喜歡別的男子?」
再說那小子是別人嗎?他可不是別人哪!
會說別人,她自己當年也是有婚約之人卻和齊雲日久生情,因此抵死不嫁,逃婚與他私奔,弄得齊雲至今有家歸不得,此番回京探望他祖父也是偷偷地去,齊雲當真被她害得不輕,不希望他們也步上後塵。
「我也知道這樣不行。」宮湄卿幽幽地道︰「師傅怎麼責備我,我都無話可說,但心里就是喜歡他了,我也沒法子。」
鳳娘子恍然大悟。「所以他才會一直問起你啊……」
她當時怎麼會把那小子托付給卿兒了,想她小徒兒這份美貌和超齡的沉穩,人如其名,這「卿本佳人」四字可說是當之無愧,端的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當時只想到給那小子治傷,沒想太多,這下她可是搬菩薩洗澡,越弄越糟了……
「問起我?」宮湄卿听得大震。「您見過他了嗎?您見過他了對不對?」
鳳娘子在心中暗喊聲糟。
瞧她徒兒那樣子分明是白紙上畫黑道,明擺著相思病已病入了膏肓,無藥可醫了,這樣兩個人要怎麼分開,卿兒又要怎麼嫁入榮親王府?
包糟的是嫁入榮親王府之後啊,這可不是她能半天雲里看廝殺的事……哎呀!這兩個人不該兜在一起的,他們可不是白娘子遇許仙,千里姻緣一線牽的良緣,他們這是惡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