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了解你,說說你吧,現在在做什麼?」
「我繼承了我爸的事業,做的事完全和植物無關。」他指著這里,「小鮑司而已,一開始很累,現在卻做出興趣了。」
「有興趣就好。」拿出名片給他,黎昊東遂道︰「這是我園藝坊的地址,在我去美國之前一定要過來坐坐。」
「好,還有什麼問題」謝永棋看看表,「這麼晚了啊,一起去吃個飯吧?對了,我都還沒見過嫂子,把嫂子叫過來吧。」
黎昊東的表情凝住了,半晌才道︰「她去世了。」
「什麼?怎麼會?」謝永棋不知該怎麼安慰,「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事,我請客,走吧。」強擠出一抹笑,可不難看出這笑容有多麼牽強,更不難意會出他心中的難過。
「好吧,咱們走。」
謝永棋也不再多說什麼,心想現在的他一定希望有人好好陪他喝兩杯。
用完晚餐之後,黎昊東又和謝永棋前往茶居喝了兩杯茶,直到約莫近十點的時候兩人才離開。
「謝謝你的茶,因為咱們都還得開車,否則我肯定和你大醉一場。」黎昊東拍拍他的肩。
「行,下次就去喝酒,醉了就住我那兒。」
撇撇嘴,謝永棋真心說道︰「事情過去都過去了,別把愁字掛在臉上,那不是我認識的黎昊東該有的表情。」
「知道了。」其實他也非常希望能盡早忘記她,可偏偏就是忘不了。
因為幾乎每個夜晚他都會夢見自己最後對她說的那些殘忍話語,那纏繞在心頭的自責與本就對她難以忘懷的愛戀已陪伴他整整兩年,如何割舍得掉?
「一定要保持聯絡。」說完最後幾句話後,他們這才坐上各自的車子,踏上歸途。
半路上遇到紅燈,黎昊東停下車順便休息,閉上眼又揉揉眉心,卻在張開眼的瞬間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從他眼前走過。
是悠羽!
沒錯,他清楚的看見她的側面,肯定是她!只是……這可能嗎?
不管他目前是在內側車道,也不管還是紅燈,他就試著追去,但是才剛轉彎就看不見她的蹤影了!
他隨即下車四處尋找著,依然沒有任何發現,這時他才不得不承認這是自己的錯覺。
苦惱的回到車上,他忍不住大笑出聲,兩年來他不讓自己再落下的淚水又渲染了眼眶。
黎昊東,你真的瘋了!
眼楮瘋了、耳朵瘋了,就連心都快要瘋了……
再這麼下去,你還能撐多久?
由于業務的關系,近來黎昊東與慶仔得輪流跑台北市。
也因為這樣的機會,他和謝永棋見面的機會也增多了。
「今天來喝酒吧,就在我那住一晚,咱們徹夜長談,就跟以前在學校一樣。」謝永棋提議道。
「好吧,那就打擾你一晚了。」能和好友多聊聊,多少可以舒緩心底的悶疼。
「那我等你。」
「我會晚點到,得把這里的事情先處理好。」看著桌上一迭訂單,生意好固然不錯,但有時壓力還真重。
「沒問題,隨時來都行。」
「OK。」掛了電話後,黎昊東又開了個會,將一切交代好才開車離開。
快抵達時,經過了一家書局,他突然想起有本園藝的書籍一直想買來看看,又剛好看見一輛車從停車格開出,他旋即將車停入走進了書店。
在里頭轉了圈,終于找到要買的書,就在他準備結賬之際,正好有名女子從他身側走過,長發滑過他手臂,讓他聞到一股熟悉的昧道。
那是……對,是悠羽最常用的洗發精昧道。
他順勢看向那女人的背影,剎那間他再次僵住身軀,因為她太像悠羽了。
想過去喊住她,但他止住了動作,他不希望自己是真的瘋了!
正在努力從她的背影抽回目光的時候,恰巧她轉過臉,這下子他完全震住,連怎麼呼吸都忘了!
一模一樣,簡直跟悠羽長得一模一樣,這世上會有長得如此相似的人嗎?
或許真是相似罷了,不,一定是,就算再像她也絕不可能是悠羽。
可突然他听見有人喊,「優雨——」
「我在這兒。」那女人朝對方招招手。
這一刻,黎昊東已听不見其他的聲音,只有她的名字不停回蕩在耳畔,還有她的笑容、肢體的動作,在在說明她不是別人,百分之百是他所認識的錢悠羽。
只不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等她走開,他已大步上前攫住了她的手腕,優雨回頭一看,猛然定住了動作,呼吸已然窒住,怎麼也不肯放開。
「錢悠羽?」黎昊東沉聲問道。
「我不是。」她直搖頭。
「不是嗎?就在剛才我親耳听見有人喊你悠羽。」
才剛說完,就見她的朋友跑了來,又喊了她一聲,「優雨。」
當她看見優雨被一個男人抓住手腕,立刻驚訝地問道︰「這位是?」
「很抱歉,我想請問這位小姐姓錢是嗎?」他問看她那位朋友。
「是呀。」對方一點頭,優雨立刻喪氣一嘆。
「好,既然她是,那麼很抱歉,她必須借我一下。」說完,黎昊東便將優雨給拉了出去,直接塞進他的車中。
「你到底要干嘛?就算我叫錢優雨,也不一定是你要找的人。」她用力扳著門把,可他已經將車門上鎖,怎麼也打不開,「你這是做什麼?」
面對她激動的言詞,黎昊東此刻卻也十分震撼,因為他萬萬沒想到已經死了兩年的人又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我就是想搞清楚,才把你帶進車里。」深吸口氣之後,他再次凝神將她看個仔細。
沒錯,這五官、這樣貌就是她,難道老天爺跟他開了一個夭大的玩笑?
「看夠了吧?讓我走。」她卻不敢與他對視,害怕這一看,她強忍已久的思念就會傾泄而出。
「等等。」他拉住她,繼續瞅著她的雙眸,「沒錯,你是我認識的錢悠羽。」
「真好笑,你以為你說是就是,偏偏我就不認識你。」優雨夸張地笑了出來,企圖掩飾自己的心慌。
「是嗎?」黎昊東發現這整件事隱藏著一個很深的秘密,而唯一被蒙在鼓里的應該只有他。終于,他放開了她,咧開嘴對她笑了笑,「行,那好,我會派人調查,將你所有的一切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好了,你可以下車了。」
這下反倒是優雨變得倉皇不安了!
如果他當真去調查,肯定會查出錢悠羽有個雙胞胎妹妹,而且她長年臥病在床,與他所認識的「悠羽」完全不同。
這麼一來,他還是會知道一切真相呀!
「怎麼不下車?要我請你下去嗎?」他口氣陰沉。
輕鱉起眉心,她推開了車門,可是雙腳還沒下地又立刻收了回來,轉身看著他,「已經兩年了,事情都過去了,別再追問了可以嗎?」
「呵」他濃濁著一雙眸子回睇她,「別再追問?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是呀,被當傻瓜欺騙的人不是你,你自然會這麼說。」
面對他的憤怒,優雨無話可說,他說得沒錯,被欺騙的感覺的確很差,如果是她也會有與他同樣的反應。
只不過她是有苦衷的,甚至為了忘記他,她一個人在人生地不熟的日本躲了起來,每天都夢到他和姊姊,最後整個人哭醒。
他無法知道她的傷痛與難過,就如同她無法感受到他此刻得知自己被欺瞞的屈辱。如今,她就算思念他,卻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奢侈。
「對不起,我是不該這麼說,不過……我現在,心情很亂、很糟,改天再問我好嗎?」
她推開車門,正想往前走,又听見他喊住她,「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