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遠離後,尉駿撇撇唇,旋身去辦他的事。
買了窩窩頭,他趁熱拿回客棧,由于他們能付的房錢少,只能住最後面靠近馬廄的房間,還得忍受難聞的馬糞味兒。
走進屋內,尉駿卻見一名黑衣人待在里頭,而他娘已倒臥在地。
「娘……」尉駿心一提,立即奔向母親,驚詫看著娘倒在血泊中!
「你是誰?為什麼要殺害我娘?」尉駿眯起一雙厲眸,難忍悲痛的一步步走向他。
黑衣人沒有回答,只是握住劍柄,將劍鋒指著他的心窩。
尉駿再低頭看了眼動也不動的娘,一股恨意瞬間充斥胸臆間,隨即從靴內抽出一把護身短刀,「想殺我是嗎?那好,我正要為我娘報仇!」
說完,尉駿立刻沖向對方,黑衣人左閃右躲,避開他的攻擊。
眼看尉駿出手愈來愈凌厲,黑衣人下一刻便從窗口竄出,而尉駿也毫不遲疑地追去。
兩人在無人的後山疾速飛馳,直到京西口的山腳下,黑衣人火速往上逃,尉駿眯起眸望著他的背影,隨即想到什麼似的改變方向,繞往另一邊。
不一會兒,尉駿終于堵住他的去路,冷著嗓說︰「這座山我再熟悉不過,你別想逃走!在你死之前,告訴我為何要殺我娘?」
黑衣人依然不說話,而是高舉劍把一步步逼向他,直到他面前數步之遙才道︰「等你死了再去問當今皇上。」
下一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尉駿揮劍,尉駿沒料到對方劍法如此之快,再加上自己有半年未練功,手法生疏下一步步被對方逼向崖邊。
「當今皇上是誰?」除了岩宮內,外頭百姓尚不知宮中鬧內亂篡位之事。
「這個問題你去問閻羅王吧!」此話一出,黑衣人單手在尉駿胸前與背後連擊數拳,最後在他肩胛處刺入一劍,直見他整個人往後墜落崖底,那把高舉的染血劍才徐徐放下。
同時,黑衣人那對炯亮的眼底釀出點點水光!
第2章(1)
岩宮內,從上到下都感受到新皇即位的緊繃氛圍。
雖然有人不滿于齊城風的篡位,不過既已是事實,加上大多數文武官員都已被他收買,因此縱然有人不服氣也不敢吭聲。
齊城風唯一的掌上明珠便是鸞鸞公主,她對父親的做法很不贊同,但是又無法說服父親放棄皇位,只好與他冷戰,從父親即位至今,她還沒跟自己的父皇說上話。
幸好她有位感情極佳的貼身奴婢吟月為伴,可以說說心事,否則這種日子她還真熬不下去。
「吟月,我找了你好久,你跑哪兒去了?」鸞鸞望著回到宮的吟月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我突然想吃窩窩頭,跑到街上去買了。」吟月勉強拉出笑容。
「那種東西硬梆梆的,你怎麼百吃不厭?」話雖這麼說,可鸞鸞聞到香氣還是忍不住從油紙袋里拿出一個輕輕咬著,「對了,你怎麼一臉的怪異?是不是病又犯了?」
「其實從讓白大哥醫治後,我的病就很少犯了。」原來生病的人吟月,在鸞鸞公主知情後,為了讓父親齊成風能醫治她,才謊稱是自己生病,所以每每外出就診時,吟月都得蒙面才成。
幸好她跟隨公主多年,嗓音與說話口氣還有走路姿態都學得極像,才沒讓人識破。
就在她讓福安堂醫治一段時日卻沒進展時卻巧遇白磊,他一針見血的指出她的病癥,幾帖藥與叮嚀後,她竟沒再犯。但齊城風為女兒著想,還是希望她能持續就醫,福安堂的林大夫更是以為她的病情好轉是自己的功勞。
「那為何臉色這麼差?」鸞鸞關心的問道。
「是嗎?那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吟月抹抹自己的臉。
其實她是不好意思告訴公主,她生氣自己繡的荷包被白磊退回,還落入一個不算熟的男人那里。因為她知道公主喜歡白磊,而白磊也喜歡她,但兩人卻因為一點兒小摩擦,居然互不搭理好幾個月!
「沒事就好,你來。」鸞鸞將她拉到內室,從抽屜里拿出一只首飾盒,「這是我父皇贈我的,就是想要取悅我,唉……讓我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皇上待您真好。」吟月微笑道︰「國家大事咱們管不了,就別壞了親情吧!」
「我也是這麼想。」她從里頭拿了串珠鏈,「這串珠鏈就賞給你,怎麼樣?」
「不,這太貴重了。」吟月不敢收,「這種賞賜會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那你想要什麼?」
「公主,您是不是該去看看白大哥了?就退一步吧?我相信他也一定惦著您。」她實在不希望公主每天強顏歡笑,為了面子而傷了自己的心。
為何兩個相愛的人,總會有這麼多的糾結?
「我……」她斂下眼想了想,「我才不去,他若想我,也可以來看我。」
吟月這下終于听出端倪,原來公主是在賭氣呀!
說起她們與白磊的相識,就要提到一年前小姐剛及笄,當時還是慶封王府的小郡主。有一回市集熱鬧之日,郡主與她換穿男裝跑去街坊逛逛,卻遇上了扒手,就在她們發現身上的銀兩不見時,白磊便走向她們,除了將銀兩遞給她們,還將那個扒手撂倒在她們腳前。
包教人驚奇的是,就在他望向吟月的瞬間,就已看出她有難醫的痼疾,這可是讓她們兩人震驚不已!
郡主對他一見傾心,三天兩頭就帶著她到百草堂讓他醫治。
但萬萬沒想到,有一回公主與他發口角,她便不再去草堂找他,而他也封了針器、收了醫具不再為人看診,讓吟月為這對冤家擔心不已。
「咱們現在住在岩宮又不是王府,哪能像以前這麼簡單進出,您就別計較了。」吟月只能如此安撫。
「算了,我又不想見他,以後再說了。」鸞鸞用力咬了口窩窩頭,撅著嘴說。
吟月笑著搖搖頭,「渴了吧?我去倒杯熱茶來。」
走出花媛宮,吟月又回頭看看公主那張埋怨的小臉,只能嘆口氣轉往御膳廚房的方向。
尉峻緩緩的轉醒過來。
當他睜開眼看見正是百草堂大夫為他診治,忍不住問道︰「我……我怎麼會在這里?」
「我去山里采藥,正好看見你從崖邊墜落,掉在茂林地帶的和床邊,這才把你帶回來救治。老實說,你很幸運。」白發男子道。
「怎麼說?」尉峻皺著眉,心想原來是他將他從鬼門關給抓了回來。
「因為你落在茂密的樹林間,而後才從枝縫中跌落下來,內傷雖不輕,但經過這陣子我為你的調養,已經好了大半。」
「是嗎?這麼說是我命不該絕。」尉峻苦澀一笑。
突然他想起娘……是他不孝,非但沒能讓娘安養天年,反而讓她死于非命,甚至連個為她收尸的都沒有。
但是殺他娘的人是誰,現任皇上又是誰?皇上為何要殺他們這種平凡的小人物?
「我昏迷多久了?」他又問。
「半個多月。」白發男子回答。
「半個月!」不行,他得去找他娘,好好的為她安葬,「大夫,我要去找我娘,之後再回來向你道謝。」
「等等,雖然你的的傷好了大半,但日後你得自行運氣,每天一個時辰,這樣會痊愈得更快。」他提醒道。
「好,我會記住。對了,請教大夫尊姓大名?」尉峻恭敬的問道。
「我叫白磊。」他看尉峻去意甚堅,于是道︰「我再給你扎兩針,可以讓你有體力去做你想做的事。」
「謝謝你,白大夫。」
待扎過針後,尉峻便離開百草堂,重返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