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離開之後,尉駿繼續對張梁說道︰「我的計劃就是這樣,你認為呢?」
「是不錯,但是齊城風只要出宮必定有大批護衛保護,要殺他並非易事。」張梁猶豫道。
「我知道不容易,我會獨自行動,絕不會拖累你們。我想公主在我手上,即使我不幸被逮住,齊城風應還不至于立刻要我的命。」就算會死,尉駿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張梁聞言激動的站起,「不,我怎能讓你獨自行動?」
「請你務必要冷靜。」尉駿按住他的手,「你們全家已替我做了太多事,羽喬說得沒錯,我現在什麼都不是,你們沒必要替我賣命,只需要替我將周圍的環境打探好,剩下的就讓我自己來,事後你就帶著妻子和兒女回冀州吧!不要再管這事了。」
「這怎麼行?小姐會留下那字條給你,就是要我協助你復仇,雖然能力有限,但我絕不會退縮。」張梁對尉家忠心耿耿。
「但我更希望你能多為自己的家人著想,如今我沒了家人,想珍惜已來不及。」尉駿拍拍他的肩,「你好好想想吧!」
第4章(2)
走出房間,他來到庭院里練功,順便等待張羽欣將食材買回來。雖然他外表看似輕松,但內心卻無比沉重。
此趟任務的危險性他並非不知,成功的機會可說微乎其微,但他不能再拖,母親被殺的仇恨一直壓在他胸口,尤其面對公主的笑容他竟不由想跟著笑,那分自責更在他胸口堆積。
所以,他一定要盡快殺了齊城風,不是齊城風死,就是他亡!
約莫兩個時辰後,張羽欣回來了,見著他時臉上的笑臉極不自然,甚至帶點怯意的將食材交給他,「因為可以買的東西不多,我就隨意買了一些面食還有瓜果,可以嗎?」
「可以,謝謝你。」尉駿接過手,並將銀兩給她,而後提起裝著食材的麻袋離開。
來到瑁西山腳下時,他看見有小販在賣窩窩頭,突然又想起公主,于是上前買了一些帶上山。
可以想見,當吟月瞧見後有多興奮了!
「哇……這是?」吟月看見窩窩頭,忍不住笑開了嘴,立刻拿起一個準備咬上一口。
「等等,等用過午飯再吃。」尉駿笑著將窩窩頭收回油紙袋內,「我托人買了這些食材,拿去做飯吧!」
她接過麻袋瞧了眼,「有面條呢!好久沒吃面條了,我這就拿去下。」
「婆婆呢?」尉駿這才發現屋里只有她一人。
「婆婆到後面的菜圃拔菜,面就讓我來下吧!」走進灶房,她熟稔的生灶火,並用鐵鍋盛水,待水滾後就將面條慢慢放入。
不一會兒,她端了兩碗面出來,「面煮好了,思……這面特別香呢!」她聞了聞自己煮的湯面。
听她這麼說,尉駿立刻嗅了嗅,雖然味道很淡,但他似乎可以聞到某種熟悉的味道,「怎麼會有花生味?」
「花生!」說真格的,她因為不能吃花生,已許久沒吃了,早忘了是啥味道。
「這面一定有問題,還是別吃了。」
他正想將面拿去倒掉,吟月卻笑著阻止他,「是你太敏感了才會產生幻覺,面怎麼可能有花生味呢?沒事的。」說著,她當著他的面夾起面條吃了口。
「你——」他擔憂的喊了聲,見她吃了幾口都沒有異常的反應,這才安下心,「我似乎真的想太多了。」
吟月望著他,久久才問︰「尉駿,你……你是不是對我太好了?」
他忽地震住。
「雖然我過去曾幫過你,但那不過是舉手之勞,而我父皇卻是殺了你娘……你該恨我才是。」吟月收起笑容,斂下眉。
「沒錯,我是該恨你,甚至殺了你,張叔也這麼勸我。」她的問話讓他板起臉,目光轉為犀利。
「但你卻沒殺我,心里一定很煎熬吧?」她苦澀一笑,「如果我死了能讓你心里好過些,那就殺了我吧!」
他瞠大眸子。雖然他嘴上說要她命,可他從沒想過真的要殺她。
「我知道我父皇做了很多錯事,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代他受過,只求你能饒他一命。」這些話她是為鸞鸞公主說的。
「你開什麼玩笑?」尉駿臉色一僵。
「我說的是真心話。」吟月隨即站了起來,跪在他面前,「就讓我死吧!」
「你是在耍我嗎?以為我真不敢動手?」他狠狠的鎖起眉心。
「我沒這麼想,如果我的死可以讓你開心,那我死而無憾,你就動手吧!」她咬咬唇,心痛地說。
這番話是她想了許久的,當發現自己愈來愈喜歡他,著實不忍看他活在仇恨之中。
「你給我起來。」他煩郁的走到窗邊,看著外頭,「我不會妄殺無辜,更不可能殺了你而放過齊城風。」
說完這話,他回轉身來,卻驚見吟月倒臥在地不停的喘息,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仿佛快喘不過氣來。
「你怎麼了?」尉駿立刻將她抱起。
瞧她的臉瞬間變得紅腫,他已然亂了心!
「我……我沒辦法呼吸,好難受……」她指著衣襟,「里頭有個囊袋,裝有一顆藥丸,是白大哥讓我放在身邊的……」
「我看看。」尉駿的手趕緊伸入她的衣襟內,隨著她喘息而起伏的胸脯,他不小心模到不該模的地方,頓時一股熱打從體內竄起。
他強壓內的騷動,拿出囊袋掏出藥丸讓她服下,心急的看著她的反應。
吟月已說不出話來,好半晌臉色才稍稍回復正常,「謝謝,我沒事了……」
「真的沒事了?」他瞧她依舊喘得厲害。
「還要繼續服三天藥。」她氣虛力乏地說。
「三天?可這里已沒藥了!」他看看囊袋內已空無一物。
「那……那這樣正好……」她的呼吸又開始不勻了,「你不用下手就可以報仇雪恨。」
「你以為我是故意害你的?我沒有!」他想起剛剛察覺面里的異味,于是回到桌邊嗅了嗅,「分明是花生味,難道是——」
雖然他不願意這麼想,但是回想起張羽欣將東西買回來時,臉上的笑容非常不自然,讓他不得不起疑。
「走,我帶你去看病!」瞧她的臉色極差,就怕延誤診治的時機,于是尉駿立即抱起她往馬廄走去。
「你不怕我在途中大叫,暴露你的身份?」吟月窩在他懷里看著他緊繃的臉部線條,無力地問。
「如果你要讓我死,那就只好听天由命了。」反正他絕不可能看著她死。
听他這麼說,吟月嘴角彎起一道弧,貼在他胸口的小臉驀然淌下了淚。
想她長這麼大,除了爹爹和公主外,沒有一個男人這麼對她,雖然她曾經傾慕過白大哥,但他心里沒有她,她也識趣的放棄了。就在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遇見一位真心關心她、喜歡她的男人時,沒想到竟遇上了尉駿。
可他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讓她一直處在隱瞞他的罪惡之中,偏偏她的心已漸漸臣服于他的溫柔下,要她怎麼對他說她不是鸞鸞公主呢?
「放心,我也沒辦法讓你死。」她若有所意的說,困難的張開眼,「我不能騎馬,白大哥說……騎馬的顛簸會讓我的病情更加嚴重,所以我無法下山。」
「不能騎馬?」尉駿蹙眉想了想,「那好,我背你下山。」
隨即他放她下來,背著她直往山下走。
「尉駿!」吟月心口更加酸澀了,就算知道他在乎自己,也沒想到他願意對她做這麼多。
「你怎不說話,說說話呀!」發現背脊一陣濕熱,「你哭了?」
她搖搖頭,已心痛得無法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