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打哪來的?」發沉的嗓音從喉中吐出。
「帝京各個街坊弄堂的牆上都貼滿了,可見齊城風有多心急,不過這畫像上公主的容貌和她完全不同。」張梁一陣憤慨,「該不會是劫錯人了?如果這個是假的,為何公主也不見了。」
尉駿眉心一鎖,隨即道︰「你在這里待一會兒,我會問出個答案。」
「那好。」張梁難堪的說︰「如果真是劫錯人,少爺你就怪我吧!」
「這不能怪你,當初我潛進岩宮時,在公主的寢宮里看見的也是她,這才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就不知是不是齊城風刻意故弄玄虛。」尉駿很認真的思考。
「我想也是,那我晚點再過來,否則她看見我在場應該不會吐實。」張梁走回馬兒身邊,在與吟月錯身時,他的眼中藏有深深的疑惑。
若不是少爺在,他定會上前逼問她,將心中所有的疑問解開。
一躍上馬,張梁快馬加鞭往山下而去。
第6章(2)
吟月疑惑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好一會兒才說︰「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
「你……」她心一提,「你怎麼又來了?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求你別再逼我了!」
「哼!」他重重一哼,「你不說也沒關系,我已經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她心一驚。
尉駿將手里的畫像拿給她,雙眸深沉闈黑,「說,這畫像上的人是誰?」
吟月這一瞧已然說不出話,渾身更是止不住的顫抖,心跳加速的往後退……看著畫像中公主妍美的姿容,她突然覺得好難過,不知公主現在到底在哪兒?是否平安?
「不肯說嗎?」他沉下嗓。
吟月抬頭,看著他那張輪廓分明、極端好看的粗獷臉龐,一直以來他就算再生氣,也不曾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可現在……
萬分艱澀的吐出話,「鸞鸞公主……」
「誰?」太小聲了!
「這畫像上的人才是公主,真正的鸞鸞公主。」吟月就算一生為婢,也從不認為自己卑賤過,但是此刻他的眼神讓他覺得自己好渺小、好卑微……
「為什麼要騙我?」她明知道他對誰懷抱著深仇大恨,也清楚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可她卻為齊城風隱瞞他!
「我怕……我怕說了我的身份……你會不死心,又去找公主。」她咬著唇說。
「所以你就一直瞞騙下去?」
被她這嚴厲的嗓音一吼,吟月直覺腦子昏沉,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你是啞巴嗎?為何就是不說話?那你又是誰?」
從以前到現在他不知道祈求了多少回,就是希望她不是公主,可如今夢想成真,他著實該開心才是,又為何想起她刻意的隱瞞,他會如此難以忍受?
「我是公主的貼身宮女,只要是為了公主好,我會一直隱瞞下去。」她垂下腦袋說。
「然後讓我一輩子活在喜歡上公主的煎熬中。」尉駿擰起眉,激動的漲紅臉。
「對不起……」她抬頭看著他激憤的臉孔,忍不住說︰「公主是無辜的,我不希望你傷害她。」
「是呀!她是無辜的,那我娘呢?我娘就該死嗎?」他一拳重重擊向身旁的柱子,鮮血直淌下來。
「你別激動,會受傷的。」她心急的抓著他的手。
「另踫我……我現在心情亂得很。」尉駿猛地推開她,轉身步入屋內。
他在屋里來回走了好幾趟,焦躁的問著隨後進屋的吟月,「告訴我,鸞鸞公主會去哪里?」
吟月搖著腦袋,「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還是不肯說?」
「不知道也不能說。」她含著淚。
「被逼急了我會——」他的眸子布滿血絲。
「就算殺了我也不知道,公主向來極少出宮,我根本不知道她會去哪兒。」
吟月認真的說道︰「況且公主對我有恩,我不能背叛公主。」
尉駿瞪著她,狠狠的深吸口氣,握緊拳頭又松開,「算了!」
猛地推開她,他到灶房里拿來一瓶婆婆釀的酒,坐在木桌邊狂飲了起來。想起這陣子他像傻瓜一樣被她玩弄于股掌間,他就覺得氣悶。
「你為何會穿公主的衣裳,還假扮她去福安堂?」
「這事說來話長,那是因為……」她將原委道出。
「哦!難怪你這麼袒護她,你還真是忠心的奴婢。」他憤恨的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就此不再說話。
吟月只能無言的站在他身後,望著他一杯接一杯的將酒吞下肚,卻什麼話也濂。
老天,她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
「別喝了。」
半個時辰過去,尉駿還是一杯接著一杯,吟月忍不住上前勸道。
然而他只是瞧了她一眼,什麼也不說。吟月看不出他眼神里含帶的是什麼,是輕視還是敵意?抑或是恨意?
此刻的他心情非常紊亂,已不知該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她。
吟月無助的站在門口,知道自己說的那些話已徹底傷透他的心,可她別無選擇。
畢竟公主是善良的,她絕不能讓他傷了她。
就在這時候,張梁回來了,只見他提著一些小菜與一壇烈酒進屋,見尉駿正在獨飲,他立即道︰「少爺,你怎麼一個人喝,那多無趣。我帶了些小菜來,咱們一塊喝吧!」
「呵!還是你了解我。」尉駿扯唇一笑。
「當然了,我知道少爺心里一定覺得很嘔,居然被一個女人玩弄這麼久。」張梁重新為他倒了杯酒。「那個假公主究竟是什麼身份呢?」
听他這麼說,尉駿幽然的目光忍不住瞟向吟月方才站立的地方,然而她已經不在那里了。
「她是位宮女。」尉駿揉揉眉心。
「宮女?」張梁大笑出聲,「哈……想她一個小小的宮女竟妄想爭奪未來的皇後之位?」
「別胡說,她不知道我的身份,而且我也不想當什麼皇上。」尉駿說道。
「你可是先皇的血脈,你不接皇上之位,那由誰來接?」張梁立即道。
「不是還有位大皇子流放在外?」
「難道你真的連一點野心都沒有?」張梁搖搖頭,「憑你的才干和智慧,絕對當之無愧。」
「好,既然少爺不願意談,那就算了。」張梁又為他倒了杯酒,「至于那個宮女你打算怎麼處置?」
尉駿斂下眼,沒回答他的話。
「既然只是個宮女,你也不必將她留在這里,我看不如殺了她,好給齊城風一個下馬威。」張梁也察覺到少爺對吟月特別照顧與關心,長久下去定非好事,再說羽欣喜歡少爺,若成了大事他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得到少爺的青睞。
尉駿猛抬頭瞪著他。
「呃,我只是說說,要不然就打發她離開,這種下人跟在你身邊只是累贅,沒有好處。」張梁又道。
待在隔壁房間的吟月,清楚的听見他們的交談聲,她怎麼也沒想到尉駿居然是那樣的身份!
他真是先皇遺留在外的血脈嗎?
張梁說得沒錯,自己不過是名宮女,而他身上既然流著皇族的血統,不論將來會不會成為皇上,她與他都猶如雲泥之別。
為何老天要這樣懲罰她,讓她的感情變得如此不堪一擊?原來她還有讓他恨的資格,可現在卻只有被打發離開的下場。
一向堅強的吟月再也隱忍不住地低首垂淚,低泣中的她依稀又听見張梁提出她爹的名字!
「少爺,你听說過連江嗎?」
「連江,他不是齊城風的得力助手?」對于此人他早有耳聞,據聞他很有才干且武功高強,只可惜跟著齊城風那個賊人。
「沒錯,他前陣子離開帝京,但听說他今兒個一早回來了!此人不但武功與智慧都高,還精通跟蹤術,我怕我們的行跡遲早會被他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