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眼明手快地將她的身子拉回來,盯著她說︰別心不在焉,坐好。
是。她垂著腦袋咕噥道︰還不是你突然加快。
你說什麼?他眉一挑。
沒有。她不再說話,只是緊抓著馬兒的頸套,而汪洋立刻策馬狂奔,終于在子夜前趕回襄田鎮。
就在回府途中,他突然停下馬來。
少爺,怎麼不走了?她好奇地問。
現在這麼晚了,回府去不是吵到別人了?他半眯著眸,心里盤算著。
那麼你想去哪兒?她傻傻地問。
嗯……你可知道有什麼地方可去?
這個嘛……她眸子轉了轉,笑笑地說︰有了!我們用走的。
汪洋看著她神秘的笑,就不知道她想到什麼好地方?
牽著馬兒隨她前往,可沒想到走的路竟愈來愈暗,你要去哪兒?
就快到了。她指著前面,並加快腳步。
汪洋疑惑地繼續往前,來到一處矮雛菊花叢內,旁邊有一個水潭,十分隱蔽且風景優美。
這里是?他疑問道。
這里是當初我走投無路時,和幾個姑娘們暫時的棲身之所。她指著前頭的木屋,太好了,還在!
你打算帶我去那間木屋?
是呀!里面有個灶,我可以到屋後挖些薯,待會兒烤來吃。雪沁想他們趕了一天的路都沒休息,你一定餓了吧?
我還好,那就去歇一歇吧!
到了木屋前,他綁好馬,走了進去,發現里面因為久無人住,結了不少蜘蛛網。
少爺,你先在外頭等,等我清理干淨後你再進來。擔心弄髒少爺的衣服,她趕緊拉他出來,並找來竹掃帚清理灰塵。
你這是干嘛?他反而將她推到一邊,搶下她手中的竹掃帚,打掃起環境,不要什麼事都爭著做,也下看看自己才多高,這上頭的你掃得到嗎?
我只是……她癟起嘴,不懂他為什麼事事都要跟她爭,不管怎麼樣,你是少爺,這種事該我做的。
少爺?我只是冽風莊的一名弟子,別再對我提少爺兩個字有多威風。他邊說邊清理著,習慣不會因為身分不同而改變。
那少爺的意思是已經不需要我了?該不會是她問錯話,讓他開始疏遠自己?
我沒有這個意思,你還是有你會做的。
好,那我就去做我會做的。雪沁笑了,听他這麼說她可安心下少,于是放下包袱往後面走去。
汪洋疑惑地望著她的背影,跟著猛地一嘆,氣自己干嘛要跟她鬧別扭,更氣她為什麼不肯再堅定一點?奴婢又如何?少爺又如何?就因為他的否定,她就這麼容易打退堂鼓嗎?
平日見她對任何事都固執得要命,但為何就這事她這麼膽小怯弱?
害得他想再說些什麼彌補自己的失言,也找不到台階下呀!
***
雪沁一邊烤著山薯,一邊看著坐在長椅上打坐的汪洋,一雙著迷的眼始終無法從他身上移開。盡避她不斷告訴自己不可以如此,但是自己的心似乎愈來愈迷惘了,已不是靠自己的意志力就堅守得住。
吧嘛一直看著我?
雖然他閉眼運氣著,卻知道她的一舉一動,著實讓雪沁嚇了跳,更是窘迫不已。
真糟糕,他是怎麼知道的,難道練武的人都這麼可怕?
你問過我是不是喜歡你,那我也想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喜歡我?他輕眯雙眸,突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雪沁不敢回答,只能假裝繼續專心地烤著手里串著的山薯。
不必顧慮我的想法,只要誠實回答我,我想知道你的心意。他這麼說她應該懂得才是吧!
我……她抬頭偷覷他一眼。
到底怎麼樣?他沉聲又問。
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輕咬下唇,她閉上眼說︰所以不知道怎麼回答,對不起,少爺。
汪洋深吸口氣,你的意思是你問我那個問題只是順口問問或好玩羅?
我不——
別說了,我知道了。他再次閉上限,心中翻騰的卻是說不出的沉悶。老天,他到底怎麼了?他從下曾對一個女人的反應如此在意啊!
雪沁直望著他面無表情的臉孔,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少爺,山薯烤好了,你吃嗎?
吃不下。他現在哪有心情吃呀!
罷剛不是說餓了嗎?多少還是得吃一些呀!她將山薯用裙擺捧起,走到他身邊,快吃一點吧!
他睜開眼看她殷切的表情好一會兒,才拿起一塊薯,就這麼伺候我一輩子,你就心滿意足了嗎?
對,只要能伺候少爺,我就心滿意足了。她低下頭說。
好吧!既然你這麼喜歡伺候我,就如你的願。是她要將自己視為一輩子的奴婢,那他就依她吧!
謝謝少爺成全。她朝他笑笑,這笑好委屈呀!
你睡會兒,我出去走走。咬了幾口山薯後,汪洋便起身。
雪沁喊住他,夜里風大,你要去哪兒?一起待在屋里吧!
你下當我是男人嗎?可是我卻把你當女人,不要對我這麼放心,我不是柳下惠。落下這話,汪洋迅速走出屋外。
天知道剛剛屋子里的氣氛有多焚熱,除了有烤山薯的熱氣外,還有她沁出碎汗的馨香體味,敦他如何能在屋里安分地待上一晚?
雪沁走到窗邊,看著他站在外頭的身影,忍不住又開始自責,該不會她又說錯什麼話,讓他連和她一同待在屋里也不願意?
看來,她真不該說話,似乎說什麼都不對。
第六章
這夜,雪沁時睡時醒,不是很安穩,因為她直擔心汪洋待在外面會不會著涼了?
好下容易熬到天亮,她立刻出去,正好看見他牽著馬兒過來。
雪沁徐步走向他,關切地問︰你去哪兒了?
牽馬兒去吃草喝水。他一邊梳著馬兒的鬃毛,一邊說著。
雪沁瞅著他,發現他神清氣爽,一點兒也看不出倦意,昨晚你睡在哪兒?看來精神還不錯。
這邊到處都是草地,哪兒都能睡。他不在意地說道。
雪沁的表情顯得無辜,她感覺得出從昨天晚上起他的反應就很冷淡,難道是對她的氣還沒消嗎?
可以上路了吧?早點回府,你也可以吃早膳,更可以好好睡一覺,補充體力。本想再弄些熱食,可是這里有的除了山薯還是山薯,那東西吃多了會消化不良呀!
我知道,走吧!他再次朝她伸出手,有意扶她上馬。
不了,少爺先回府,我用走的就成,天亮了,鎮上人也多了,總得避避嫌。她可是為他著想。
避嫌?他冷笑出聲,是呀!不是說這輩子都是我的人了,還需要避什麼嫌?該不會是怕我問些讓你難以回答的問題?
不是的少爺,我只是擔心被老爺夫人知道了,他們會——
會罵你還是數落我?還沒發生就這麼擔心?
她垂著小臉,已不敢再說任何一句話。
那就隨你了。汪洋于是猛揮韁繩,迅速從她面前消失。
雪沁深吸口氣,緩緩朝府邸的方向移步,然而每走一步她的心就揪痛一下。
好不容易她終于回到汪府,才進門往大廳走去,就听見夫人的盈盈笑聲,你這孩子一去就沒消息,知道娘有多擔心嗎?
才不過幾天,娘別多慮了。汪洋立刻安撫道。
我想也是,實在是娘舍不得你離開。汪夫夫直模模他的臉,好像瘦了不少,娘去炖些補品給你吃。
不需要。他搖搖頭。
這不費事的。她欣慰地說︰我這就去廚房準備,你先回房好好休息,或淨個身,將一身的疲憊全給洗去。
好的。
快去吧!汪夫人這才想到什麼,左右張望著,咦?雪沁那丫頭呢?不是听說她和你一道去了嗎?
我在這里。雪沁聞言,立刻走了進來,夫人有何吩咐?
你怎麼說走就走?連跟我稟報一聲都沒。汪夫人一見雪沁就開始算帳,就算少爺人好護著你,你心里也該有我這個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