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揚州曾听過她彈琴,琴藝著實高超。」齊亦解釋道。
「唉!又不是家里養不起她,這丫頭偏要到外頭拋頭露面!」想起這事,顏士彬就開始數落。
「大哥,我不是……」
「別說了,你這次回來就別再離開,好好給我留下習武,否則宗親們都要將你趕出顏家了。」
「我本就姓秦,趕不趕走我都無所謂。」她癟著嘴說。
「你——算了!」顏士彬嘆口氣,「總之你就好好待著專心學武,不要再想著要溜出去,難道你要讓疼你的爹娘蒙羞?琴伎、琴伎,還真難听。」
「是……大哥,我知道了。」只要他拿養父母壓她,她就無話好說。
「那麼先下去歇息吧!」
馡瑤默默地走出大廳,但在離開時仍忍不住回頭看了齊亦一眼,就不明白他為何會來此?
「不好意思,讓齊大俠見笑了。她是我妹妹,也是要勞煩你教授武藝的對象。」顏士彬的目光直到馡瑤的身影消失後才收回,「她是我父母領養來的,在我父母過世後便離開家,還真難管教。」
「我知道了。」齊亦半眯著眸。
「齊大俠一路上想必累了,今日請好好的歇息……」顏士彬將守在外頭的管家給喊了進來,「于管家,帶齊大俠到後面休息。」
「齊大俠請跟我來。」在于管家的帶領下,齊亦前往後面的客房歇息。
而此時的馡瑤,獨自一人來到顏府後山。
記得剛進顏府時,她就非常喜歡這里,如今睽違一年多,這景致仍是這麼迷人……
駐足之地瀕臨一座水沁湖,湖面之上繚繞著氤氳水氣,帶有一股蒙朧之美,尤其在這傍晚時分看來更加迷蒙,彷似一名輕紗掩面的姑娘,是這般神秘又引人探究……
她閉上眼,感受涼風拂面的舒暢,心底的煩悶一掃而空!
多希望……她可以永遠無憂無慮的,擺月兌齊亦帶給她的影響,將這七年來的企盼全都給忘了。
只是他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顏府?這個疑問一直纏繞在她心底,但她不想問,就算問了又如何,他依然不可能和顏悅色的對待她。
「看來我們的緣分真不淺。」突然,齊亦的嗓音出現在她背後。
她倏然轉身,看著他那沉靜的表情,「我可沒跟著你。」
「這是你家,這麼說是我跟著你?」他輕逸出一抹笑痕。
「我現在沒心情開玩笑。」不想見到他,偏偏又見到,那種心口緊束的感覺總是讓她感到難受。她可以假裝不認識他,卻不能假裝自己無動于哀。
「你還真難伺候。」齊亦輕嗤道。
「我要回去了。」瞧他似乎沒意思離開,馡瑤基于保護自己的想法,還是決定先行返回。
「沒想到你會是顏士彬的妹妹。」
他的話讓她定住身,回頭問道︰「那又如何?難道我會妨礙你什麼嗎?你放心,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多話。」
睨了他一眼,她便一手撫著胸口,加快腳步往前走。
「你——」齊亦追上她,「你這叫作欲擒故縱嗎?」
「什麼意思?」馡瑤轉首望著他嘴角帶著的淺薄笑意,蹙起一對秀眉,「不要說話老是拐彎抹角的。」
「不懂?或者不是欲擒故縱,而是見風轉舵?」這話問來更加犀利。
「你的問話非得這麼深奧不可?」馡瑤深吸口氣,走近他,與他面對面。今天,她不想再任他說些傷她心的話了,「什麼是欲擒故縱?對你嗎?很抱歉,當我確定你一點兒也不像我所要找的那個男人時,就已經死心了︰至于見風轉舵又是指誰?你就一次說個明白。」
瞧她一次比一次直接,一次比一次理直氣壯,齊亦倒是對她多了幾分欣賞。
「那我直說,當然是指顏士彬?」他雙臂環胸,也不避諱地直接問道。
「呵!」她搖搖頭,「饒了我吧!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他畢竟是我大哥。」
「他也是這麼想嗎?」雖然只有過短暫的接觸,但是他已經可以從顏士彬看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些端倪。
「你……你怎麼會有這種念頭,有病嗎?」
馡瑤轉身就走,事實上是在躲他,沒想到這男人有對這麼犀利的眼神,可以一眼看穿大哥對她的感情!
「你現在這行為不正好告訴我,我猜對了?」他一個箭步追上馡瑤,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勾起嘴角笑得恣意。
「齊亦,這是你嗎?」馡瑤揚眉看著他,「這不是真正的你吧?」
這樣咄咄逼人讓她無地自容的男人,會是她苦苦等候多年的人嗎?這不會是他……她可以感覺得出來,他是故意想讓她難堪。
他的表情一震,眯著眸,「你在說什麼?」
「你自己心里有數。」她臉上的笑淡到幾乎看不見,「讓我痛苦難堪,你就會覺得舒服些,對不對?」
齊亦擰起眉,半晌不語。
「除非你打從心底在意我,否則不需要這麼對我。」她這話對他更是重重一擊,「我大哥已命人擺宴,我們該回去了。」
齊亦放開她,湛爍的眼瞳直盯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像是在探索,更像是研究。
這女人到底是誰?只是名琴伎嗎?又為何可以看透他的心?好像他們在過去當真認識似的。
第三章
馡瑤走入後門,才進入里頭就見許多下人正忙碌著,而她也遠遠瞧見小倩和阿德在其中幫忙。
她走過去,笑問著他們,「你們哪時候到的?」
「剛到不久,小姐要的琴譜我已去替你要來了。」阿德從衣襟內掏出琴譜。他們之所以遲歸就是為了這份琴譜。
「謝謝,還特地為我跑這一趟。」她珍惜地撫觸著,慶幸它還完好。
這份琴譜是她爹娘留下的,記得十年前賣藝葬父時她所唱的就是這支曲子,當初齊亦會在她面前駐足也是因為听見這曲子。事後她將琴譜借給另一名琴伎,但對方始終沒還她,她只好在返回青龍鎮前請阿德走這一趟。
「你別這麼說。」阿德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才抬眼就見齊亦朝這兒走來,「小姐,他怎麼也來了?」
「我不知道。」不用回頭,她也明白阿德指的是誰。
「他不是你要找的人嗎?」
「他不是。」她大聲頂了回去,「我要找的人不是他。」
她激動的嗓音正好被走過來的齊亦听見,他蹙起雙眉,「怎麼?看來我是真的得罪了你。」
馡瑤立即轉開臉,有些無措地說︰「我不是針對你。」
「這麼說又是我會錯意了?」齊亦點點頭,「現在換我對你產生興趣了,你還真是特別。」
「謝謝夸獎。」馡瑤睨著他,兩人就這麼眼對著眼,相視好一段時間,還真是讓待在旁邊的阿德尷尬不已。
「這里怎麼這麼熱鬧?」顏士彬正好過來,瞧他們全聚在一塊兒,「咦?你們在聊些什麼?」
「我們沒聊什麼——」馡瑤說。
「我們相談甚歡——」齊亦說。
听兩人道出完全不同的答案,顏士彬先是一愣,下一刻卻大笑出聲,「哈……有意思,看來你們非但是舊識,感情還不錯吧?」
齊亦注視著他,發覺他雖然帶笑,但是笑里卻藏著一絲尖銳與敵意。當然,這是針對他而來。
「大哥,你別誤會。」馡瑤連忙轉移話題,「對了,你要不要听我彈琴?」
「你最好一輩子別再給我踫琴,再踫我就放把火把它給燒了。」說到琴他就嘔,當初她會離家這麼久,也是為了彈琴,到現在她還敢在他面前提起琴?!
「可是我還有事得去揚州,真的不能……」天,好像愈描愈黑,這下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