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鈺終于往後一退,當然不是怕了他,而是一坐到他原本的位子,拿起筷子來。
「既然吃不下,那我幫你吃好了,婆婆對你真好,準備了好多菜,都是用藥炖的,對你很補,吃的比我還好……」沒有聲音了,她開始埋頭吃了起來。
唐浚之難以置信她居然用吃來反擊他,喃喃自語道︰「你吃了我的飯?」
必鈺吃得可享受了,一口肉一口飯的,滿足極了,還朝躲在門邊的楚兒喊道︰「飯不夠,去幫我拿飯來。」
「夫人,這樣不好吧。」楚兒瑟縮的道。
阿太看她搶了侯爺的飯菜,也覺得不好的猛點頭。+
「唆什麼,快去!」關鈺命令道。
楚兒沒轍,只好照辦。
當楚兒帶來一桶白飯時,阿太傻住了,「這、這是夫人要吃的?」
唐浚之更是瞪著她,一副她在開什麼玩笑的表情。
雖然娘有說過她改變很多,食量也變大了,但是……吃一桶白飯?!有沒有搞錯?
必鈺才不介意他們用嚇壞的眼光看她,她已經習慣這種眼神了,這飯當然是吃的開心最重要,用不著管別人怎麼想。
而且她現在得盡快把自己養胖點,才能重新練功,如今這副身子實在太虛弱了,她在睡前才扎一刻的馬步,就腿酸沒體力了。
這飯菜都是用中藥材烹煮的,當是補補身也好。
「侯爺,你要吃嗎?」她在繼續吃之前先好心問一下,好確定要不要留一點給他。
唐浚之哪里還吃得下去,他死死瞪著她,完全說不出話來。
必鈺看他沒反應,也不客氣的吃起來,心里想著這是他自己不吃的,婆婆不能怪她。
唐浚之就這麼盯著她吃飯,看她一碗碗吃下去,在心里數到第四碗、第五碗時,他露出了相當震愕、呆若木雞的表情,彷佛此生從沒見過這種奇觀。
當關鈺一離開,馬上就有個黑衣人從窗子跳進來,他是唐浚之所養的探子頭頭陳豪,其下有許多頂尖好手,專門幫唐浚之搜尋各種需要的情報,好助他完成皇上的任務,在打仗時也會幫他偵查敵營的動向,可說是唐淡之最得力的部屬。
此時,陳豪表情怪異,忍不住笑了,「侯爺,我一直很好奇夫人的樣子,沒想到長得挺標致的,是個美人啊,而且飯量那麼大……」
「別說了……」唐浚之表情也有些扭曲。
他瞪著桌上吃得干干淨淨,還沒收拾的碗筷,真不想承認被她粗蠻的行徑嚇過一遍後,又被她的大食量嚇到,他沒看錯,她確實吃完了一桶飯,而且除了受到驚嚇外,他心里還充斥著一股驚奇,腦里盤旋著她大吃大喝的畫面,久久不散。
難道失去記憶真會使人完全變了樣,非但膽子變大了,也變得橫行霸道,就連食量也變得那麼大?
現在想起來,她也不怕他身上的傷口,處理起來是游刃有余,跟那兩個听到要替他包扎傷口,就嚇得花容失色的女人截然不同。
她究竟變成了怎樣的一個人?
唐浚之完全無法理解她的行徑,她簡直讓他暈頭轉向。
「看來夫人善妒,侯爺想和那兩個美人獨處難了。」陳豪消遣道。
唐浚之回神,愕然發現他居然在想著關鈺的吃相,瞪了陳豪一眼,「胡說什麼,那女人只是想找我麻煩,我不會饒過她的,至于另外兩個,你明知道我是萬不得已才收下的。」
湘月是害他受重傷的左相送來的,他故意收下,而如燕則是另一個大官送的,因為他從沒有收過妾,為了不讓人起疑,只好連如燕一塊收下。
但他其實不明白,對方派湘月監視他的目的為何,只知左相既派來人,就必定會和她聯系,現在他得耐著性子,等對方先露出馬腳。
「對了,關平的後事都辦好了嗎?關小姐也安頓好了嗎?」這是在他從皇宮回到府邸前,命令陳豪做的事。
陳豪臉色一變,有點難以啟齒的道︰「侯爺,關小姐被殺了。」
「什麼!」唐浚之驚駭的瞠大黑眸。
陳豪雖看到主子臉色不對,也只能繼續說下去,「目前只知道是強盜殺人,當屬下抵達時,關大人的房里被人翻箱倒櫃,關小姐被刺死在房里,下人也死了好幾個。」
唐浚之眉頭緊蹙,關平是他重用的部屬,他初次帶兵打仗時,只有他這個老將信任他,他們兩人多年來也惺惺相惜,可說是忘年之交,因此對于他的戰死,他一直感到相當遺憾與沉痛。
必平有一個孫女,他原本是想,若能安頓好他孫女,也能讓死去的關平安心,沒想到她竟會被強盜所殺。
唐浚之曾與她有過一面之緣,在他記憶里,那是個英氣的小泵娘,有一流的騎術,也是個有趣的小泵娘,竟敢大剌剌當著他的面夸他長得美,又說比不上她爺爺,不知她是膽子太大還是太莽撞,但都讓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沒想到她會這麼年輕就死了,實在令人遺憾。
唐浚之心頭涌上一片落寞,他已沒有機會再見到她了。
「不過,幸好還有人活著,有個丫鬟躲在米缸里沒被強盜發現,但她像是被嚇壞了,根本說不出話,屬下只好先把她帶回來了。」
唐浚之握緊拳頭,心情無比沉重的道︰「治好那丫鬟,好好問清楚當天發生的事,我絕不會讓關平的孫女死得不明不白。」
「是。」
第3章(2)
必鈺原本以為她吃了唐浚之的飯菜後,他會更加嚴厲的報復她,但是沒有,他不再驅趕她,也會讓她上藥,讓她待在他房里睡,裝得一副接納她的模樣,原本她還想不通為什麼,經過楚兒提點她才明白,他這是做給張氏看的。
唐浚之大概是在家里待久了,漸漸也察覺到他不在家里時府里發生的事,知道因為上官鈺害得朱氏沒臉,總被婆婆張氏責罵,為了維護他娘,他才故意裝出接納她、不棄嫌她,夫妻間相處和睦的樣子,堵得張氏一句話沒得嫌。
他這也是在護短,對著張氏宣示他極重視家人,別輕易動他的人,任他再討厭這個妻子,她也是他的人,當然也在他的保護範圍內了。
今天中午,張氏要替唐浚之辦洗塵宴,他一回來就待在房里養傷,房門都沒能出一步,現在他的傷勢好多了,已可以下床走動,張氏便就近在他院落的一個廂廳里辦了宴席,慶祝他凱旋歸來,而關鈺也必須和他扮演一對恩愛的夫妻,唐浚之言明了要她配合,她非常明白自己的處境,自是不會拒絕。
再過二刻就正午了,在吃洗塵宴前,關鈺忙著替唐浚之上藥,月兌下他的衣服,讓他赤果著上身,在清理好傷口後將藥涂在傷處。
唐浚之看著她熟練的動作,且一點都不怕他的傷口,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這是從哪學來的,怎麼那麼懂得敷藥?」
幫男人月兌衣服這件事更是讓他匪夷所思,她在失去記憶前明明膽小如鼠,看到他就會退得遠遠的,更遑論會替他寬衣,盯著他赤果的上身看。
必鈺時常照料爺爺的傷,故不怕傷口,而爺爺的下屬也常會打著赤膊練功,男人果胸的樣子她早司空見慣了。
不過被他這麼銳利盯著,關鈺有種被他看穿的錯覺,只能敷衍的道︰「當然是黎大夫教我的,一回生二回熟嘛,又不難。」
她不禁想,難道是她的大食量嚇壞了他,才引起他的懷疑嗎?
因為在那天之後,他總是用著審視的眼光看她,好像在疑心什麼,也常看著她蹙眉頭,好似她的所做所為十分怪異,她真怕被他察覺到她不是上官鈺,看來得再小心應付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