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妍知道自己露出了馬腳,慌忙的解釋著,「我……我哪會武功?你……是你看錯了。」
「是嗎?」出其不意,他立即朝她出手,而方雨妍沒料到他會這麼試探她,反射性的出掌回擊,當發現他的目的時卻為時已晚。
「當年是妳毒害自己?也是妳劃傷自己的?」他瞇起一雙火眼,渾身發著抖地厲聲逼問道。
「我……我……」方雨妍拚命搖頭,「我……我沒有……」
「就像妳當初說妳不會武功?看樣子,妳根本不可能有筋脈凌亂的問題,是不是連這件事也同樣欺騙我?」
方雨妍被他那硬如鐵的臉孔逼得心口瞬亂,于是口不擇言的發泄道︰「是,那又怎麼樣?是我逼娘這麼做的,她知道我喜歡你,她當然要幫我了。」
「妳的武功也是媛姨教的?」
「沒錯。」既已東窗事發,再瞞也瞞不下,她便沖口而出,「我不過是學些功夫防身用也不行嗎?」
「那妳為何要瞞著我?」他的目光愈來愈犀銳。
「因為我不要你離開我,如果我沒有武功,你就有責任要保護我。」方雨妍心急地抓住他的手,「白逸哥,我真的好愛你,你不要走……」
「放開!」他現在的心很痛……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唐萱兒。
老天,一想起當初他是怎麼殘酷對待她的,白逸緊繃的身軀就開始控制不住地抽搐著。
「白逸哥……」
「別再叫我,從今後妳我不再有任何關系。」他已迫不及待要去找唐萱兒,求她原諒他的愚昧。沒錯,她當初罵得對,他簡直就是個混帳!
「娘已經不在了,你竟然還丟下我不管。」
「妳已經有能力照顧自己了,而且是『非常』有能力,根本不需要我。」白逸深吸了口氣,「別再跟著我,在我會出手揍妳一頓之前,妳趕緊離開。」
「白逸哥,你真的好無情!」她掩著嘴哭喊道。
「妳罵得對,我是無情,我既無情又可惡,居然信了妳卻傷了善良的萱兒,妳一定不會明白我此刻有多後悔!」
「你怪我了?怪我騙了你?」方雨妍收起眼淚,面露凶光,「你知不知道我為了留住你,親手殺了我娘,你知不知道?」
「妳說什麼?」白逸神情一變,「妳再說一次。」
「是我殺了我娘……啊!」
他突然一掌狠狠的砍向身旁的大樹,力道之大嚇得方雨妍大喊出聲。「果然妳夠狠、夠可怕,方雨妍,這輩子我不想再看見妳,永遠都不想。」說完,白逸便赫然離去,獨留下方雨妍那張鐵青的臉孔與顫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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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經大夫診斷後,唐萱兒果真有了身孕;而一年後的今天,她依舊是客棧內的大掌櫃,處事手腕要比以前更成熟、圓滑。
當時失去的笑容也在半年前重回她臉上,因為她看開了,她該以爹爹生前遺願為重,該以照顧小煒——她的孩兒為要,甚至于她可以忽略小煒那張與某人近似的五官。
「吳老板,您來啦~~快……快里面坐。」她上前親自帶領著對方坐進上座。
「店里生意是愈來愈好了,瞧這兒高朋滿座的。」吳老板是位賣五金的老實人,不像王老板總愛吃她豆腐,然而他常來光顧「唐巾」也是因為對唐萱兒一往情深。
只不過依他這把年紀看來,他當她爹都綽綽有余了,旁人也都當他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
「就算生意再好,我也會把這個位子留給您的。」說著唐萱兒便拿了壺女兒紅出來,「這是我剛剛才從酒窖里拿出來的,香醇得呢!」
「好,那我就喝一杯。」吳老板接過酒,淺啜了口。「唉,真是好酒呀!謝謝萱兒姑娘讓我品嘗如此佳釀。」
「這是應該的。」她又為他斟上一杯。
「呃……萱兒……」他似乎有話想說。
「什麼?有話您就直說。」她柔媚的笑顏再次迷惑了他的眼。
「我是想……想說……妳一個女人家帶著孩子不方便,又得照顧這間客棧一定很累、很辛苦,是不是該考慮找個男人依靠,分擔妳的擔子?」原來他今天來是希望唐萱兒能嫁給他。
「吳老板!」唐萱兒細眉緊鎖了下,接著笑說︰「我還有三位好妹妹分擔,一點兒也不覺辛苦。」
「可她們總要嫁人吧!」吳老板不放棄地說。
「那就等到那時候再說吧!」唐萱兒轉首看著客棧又有新客到訪,便對他笑說︰「吳老板您先坐會兒,我失陪一下。」
說完,她便前往招呼來客,為他們斟酒、陪笑。望著這一切,吳老板只能嘆息,因為他知道這是她無言的拒絕。
「大姊,吳老板看來好落寞喔!」唐甜兒看著他,輕輕搖了搖螓首。
「落寞也沒用,總不能要大姊嫁給一個老頭兒吧?」唐容兒替大姊說話。
唐萱兒走進櫃睨了她們一眼,「別嚼舌根,快做生意,妳們如果真閑的話,是該為自己的未來打算,而不是替我。」
兩個妹妹吐了吐舌尖立即噤聲不語,免得招來「禍端」。
「我去劉府收帳,妳們好好看店,嗯?」現在已入冬微涼,唐萱兒披上斗篷,便離開客棧轉往鎮上。
「大姊,劉克震上回向妳提及婚事,我覺得他長得一表人才,又為人爽快正直,妳為何不考慮一下?」唐甜兒不怕死的拉住她,又談起她的終身大事。
「我是個有孩子的女人,何必耽誤人呢?」唐萱兒搖搖頭,一臉不同意。
「他說了,他會將小煒當親生的看待,何況他真的對小煒不錯,大姊……為了小煒,妳要多想想。」唐甜兒說的是,現在小煒還小,以後小煒若跟她要爹爹,她該怎麼自圓其說?
只是,當初被傷透的心已不再健全,她又如何再接納另一個男人?
「唉,妳們不要老想把我和小煒趕出去,這輩子我是不會離開『唐巾』的。」唐萱兒瞧著這幾個關心她的妹妹,為了打消她們的念頭,她也只能這麼說。
「可人家劉克震說了,妳還是可以掌理客棧。」這下連唐茜兒都插了嘴。
「劉克震有家世,真是個不錯的人選。」唐容兒想想也道。
「不理妳們了。」唐萱兒被煩的秀眉一蹙,隨即往店外走去,好呼吸點自在的空氣。真搞不懂妹妹們,沒男人她又不是活不下去,何苦硬要依賴一個男人?
然而,就在半路上,她突然听見身後出現熟悉的聲音,並震住了她的腳步,「萱兒。」
深深吸了口氣,接著她緊閉上眼,卻壓抑不住在胸口如擂鼓般的撞擊聲。她恨自己,為何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會因為這個可惡的男人又掀波瀾!
然而更讓她心悸的是,這聲「萱兒」還是她認識他到分開,第一次從他口里听見這麼溫柔的稱呼。
只是已經一年多了,他為什麼又來了?為什麼?
不,她不能心慌,一定要鎮定,為了小煒,她絕不能自亂陣腳,更不能回頭。深吸口氣,她又朝前邁步,裝作什麼也沒听見。
「妳不肯原諒我,我能理解,但能不能停下腳步,听我說幾句話?」白逸沉靜的腳步緊跟在後。
唐萱兒搖搖頭,跟著提上一股氣加快了腳步,兩人就在這大街上以輕功相互較起勁來。直到劉府大門外,她才不得不停下,轉身注視著她從沒忘記,卻也不敢想起的男人。
就是這一瞥,讓她眉心緊蹙了下……他面容憔悴、下巴滿是胡碴、眼神更帶著很深很深的濃濁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