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松開了些,但仍沉著嗓問︰「妳說的大少爺為何要追蹤我們?『幻影門』本是歐陽府的門派,又為何會被你們利用?」
「這些我絕不能說,說了一樣活不成,不如你干脆……干脆現在就勒死我。」如果讓大少爺來懲罰,她可要吃更多的苦頭。
端看她的臉色,她並不像在說假話,于是方轆又問了句,「他今晚要過來,那也就是說敏兒今天晚上有危險了?」
「這……這是你自己想的,我可什麼都沒說。」艷娘拚命大口喘著氣。
「那敏兒究竟被關在哪兒?」他瞇起眸又問。
「就在這條長廊的另一頭,我說方轆你被捆成這樣,還想救人嗎?別妄想了,倒不如跟著我艷娘,你可以……」
他用力推開她,瞇起眸說︰「妳滾吧!」
「你……你會後悔!」艷娘一跺腳,立刻逃也似的離開了這間房。
此時,方轆才領悟到唯有自己才能救自己,因此雙拳同時緊緊握住,然後運足所有的內力企圖扯斷這些粗實的鐵鏈……
第五章
歐陽敏兒的處境要比方轆好多了,她的手腳不但沒被捆綁,還可在房里自由來去,或許他們知道她武功底子的極限,所以根本不防她。
丙真,她就是這麼沒用,居然想不出半點逃離的方法,或許該說她根本沒心情去想,一心只想著要見方轆一面,想確定他是平安的。
突然,她想起方轆經常說她容易心浮氣躁、不夠沉穩之類的話,如今想想還真是一點也沒錯,她只要心底一有事就容易亂了方寸,連帶腦子也跟著生銹。
那要怎麼做才能讓腦子清楚呢?無論如何,一定要救方轆,一定要救他!
胡思亂想一堆後,她突然听見門扉被扯動的聲音,正打算瞧瞧是哪個不想活命的人又要進來煩她時,才發現映入她眼底的竟然是方轆!
「方轆!」歐陽敏兒鼻根一酸,立刻朝他沖了過去,用力將他抱住。
「妳沒事吧?」方轆緊繃的情緒,在看到她一切安好後才整個放松下來。
「你的箭傷要不要緊?」她模模他的肩,有些心疼。
「已經不礙事了。」即使還會痛他也不會告訴她,他不希望她為他擔心。
「啊!你的手……」她驚見他手腕上全是一條條血痕,「他……他們對你動粗?」
「不是,我是為了掙開鐵鏈,才弄傷自己的。」他先踱到窗邊瞧瞧,「妳這里有窗,為什麼不逃?」
「逃……」她愣了下,「我為什麼不逃……那是因為我找不到你,就算要逃我也要跟你一塊兒逃。」
方轆聞言,冰冷的眼底瞬時閃過一絲暖流……
「現在我來了,我們快逃吧!再晚妳就會有危險了。」他推開窗,先探探外頭動靜,看來他們已篤定她不會私自逃走,所以才會如此松懈。
歐陽敏兒點點頭,但隨即一想,「『幻影門』的弟子一定還在附近,要想逃出去還得費點心神和體力。」
他勾唇一笑,「有妳在,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就讓妳出主意,而我負責保護妳,走吧!」
「方轆……你肯相信我了?」她的嘴角畫開一抹甜笑,那是種欣慰、開心混織而成的快樂。
「嗯。」他也笑了。
看著他的笑容,歐陽敏兒好開心,本來不怎麼有信心能躲過對方追蹤術的她,現在已是信心大增。
好,為了不讓方轆失望,她一定要全力以赴,安全的逃離這里。
「你跟我來。」她緊緊握住他的手,兩人一塊兒跳出窗外。歐陽敏兒每走一段路,便定住身、閉上眼,仔細判斷對方的蹤影,就這麼輾轉迂回的繞路下,他們總算逃到了安全的地方。
「天!好喘,真的快嚇死我了。」直到此刻,歐陽敏兒才重重吐了口氣,轉首看著方轆,「幸好我沒丟臉。」
「雖然逃了出來,但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我們繼續趕路吧!」方轆反握著她小手的掌心更是一緊,雙雙趁夜直往前行。
然而他也不禁開始懷疑,這整出戲到底在上演什麼戲碼,為何會變得有些荒腔走板了呢?
這些人到底是誰?又為何會和「幻影門」聯手?還有艷娘口中的大少爺又是何方神聖?該不會未來還有更多的意外在等著他們?
為了躲開追蹤,一整夜他們都在趕路,直到天亮了,方轆看見歐陽敏兒漂亮的眼楮下出現了黯影,想她一定是累壞了!
「累了吧?要不要歇會兒,咱們可以找家客棧歇息。」他心疼地說。
「不要客棧,看看有沒有空屋,只要是沒人住的地方都行,客棧太危險也太顯眼了。」歐陽敏兒搖頭建議道。
現在方轆什麼都肯依她,也恍然大悟她可以逃過兩年來的追蹤,必然有她一定的本事。
「那麼我們再往前走走,或許可以找到歇腳的地方。」方轆瞇起眸,看著東方的日出。
「好。」只要跟他在一起,不管去哪兒,歐陽敏兒都願意。
出了鎮不久,他們果真在山野邊看見一個似廢墟般頹圮的半間屋子。之所以說半間,主要是它另半邊的屋頂都被狂風給掀飛了,只剩下一半可以暫時棲身。
方轆率先走了進去,看見里頭還有把生銹的鏟子,于是努力把積雪鏟往一邊,直到清出一條路後他才說︰「快進來吧!」
「哦!好。」歐陽敏兒慢慢走了進去,但不可諱言的天氣還是冷,冷得她又縮了下脖子,這兒充其量只是個可以遮雪的地方。
「妳先休息一下,我到附近看看有沒有干柴。」方轆說著,又快步走了出去。
見他一走,她只好一個人窩在角落靜靜等待著,由于方轆還沒回來,她根本不敢睡著,就怕「幻影門」的人又追了上來。
就在這時,她想起剛剛所見的那些人全是生面孔。兩年多沒回家,沒想到爹又收了這麼多弟子了,難怪他們都不認識她這位大小姐,還想抓她?哼!
突然,她听見了一陣腳步聲,但隨即安心一笑,因為她早已熟悉方轆這種沉穩的步履。
方轆步進里頭,見她還安穩地定坐在原地,不禁問道︰「不怕是壞人?妳居然連一絲提防都沒。」
「我知道是你,還提防什麼?」歐陽敏兒掩嘴一笑。
「哦?!」他皺起眉,像是不太相信她的話。
「你走路的聲音沉穩、不急躁、不飄忽……很容易辨識的。」歐陽敏兒又笑了笑,「找到柴枝了嗎?」
「有一些,應該可以應付兩個時辰。」他把柴枝扔在地上,打算開始生火取暖。
「方轆……」歐陽敏兒腦袋轉了轉,突然喊了他一聲。
「什麼事?」他回頭望向她,卻對上她眼底那抹異常的特殊光彩,在懾住他心的同時也立刻回開眼。
「我不回去了好不好?」歐陽敏兒蹲到他身邊,讓火光圍繞著他們兩人。
「這怎麼可以?別開玩笑了。」他擰起眉回答。
「我不想回去。」歐陽敏兒大膽地靠在他肩上,「如果回去,我就要嫁給別人了,你難道不知道?」
「本來就是應該如此,妳再逃避也沒用。」他心想會不會是他情感的松懈與放任,讓她改變了主意?
老天!他該不會是做錯了?
「什麼叫作『本來就是應該如此』?你知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想嫁給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她激動地看著他。
「話不能這麼說,當初妳答應回歐陽府時,不就是已經允了這門親事?」方轆深吸口氣,強壓下對她那抹不該有的情愫。
「我不是允了,而是很無奈,因為這兩年多我真的逃累了,你也知道他們有多可怕。盡避我熟知『幻影門』的追蹤術,但我功夫不好,真的……真的好辛苦。尤其在麒麟宮你們每個人都討厭我,這才讓我不再堅持,只好認命了。」她長這麼大從沒這麼傷心難受過,尤其他那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疏離感,簡直就要逼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