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您再用點兒吧!」
響玉將一塊糕點遞給她,「這是洪嬤嬤特地為您做的,知道您愛桂花的味兒,這上頭全灑了桂花瓣末呢!」
「好,我吃。」不願負了洪嬤嬤的好意,她低頭將桂花糕給一口口慢慢吃了。
「嗯,這樣才對,我去為妳盛碗熱湯。」響玉盡職地說。
「好,謝謝。」盼盼一笑,暫時將心底的愁緒藏了起來。
響玉將晚膳端了下去,不久門扉再度開啟,進來的人竟是盼盼等了一天的藺祁。
「祁,你回來了!」她趕緊站起,「吃過了?」
「嗯,在香榭亭宴客就吃了。」他坐了下來,露出一臉的疲憊。
「你累了,我去幫你泡杯茶?」盼盼又說。
「不用。」他拉著她坐下,非常謹慎地對她說︰「盼盼,妳听我說,我可能要離家數日。」
「為了公事?」她猜測。
「沒錯。」
「和星星一塊兒?」她又猜。
「是的。」
她連忙跳了起來,握緊拳頭,「不要……不要……我不要你跟她在一起。」
「盼盼,妳怎麼了?」見她驚慌的神情,藺祁只能皺眉說︰「我知道妳在擔心什麼,但是妳該信任我呀!」
「我!」她垂下小臉,別開雙眼,無法訴說的是內心的倉皇,因為星星給她的感覺是非常強硬的,若不達到目的,她是不會輕易罷手的。
強忍了會兒,她忍不住說︰「我能跟你一道去嗎?」
「除了星星外,還有徐公子在,若妳跟著,會被說閑話的。」藺祁笑著轉過她的肩,注視著她的眸,「別想太多,嗯?」
「你以前常說,該做啥就做啥,何苦將他人閑言閑語放心上,可今日……卻會在乎旁人的流言蜚語。」盼盼苦笑,「那就隨你吧!」
「盼盼!」他眸一斂,「我不喜歡妳這樣,太妄自菲薄!」
「我沒有。」她大聲頂回。
「還說沒有,妳明明就是怕我移情別戀,對不對?」他俊朗的面貌一沉,給她一股壓迫性的沉重氣勢。
「我……」她承認他的說法,「對,就是這樣。」
「那就對了,我要妳放寬心,我去去就回來,不必花多少時間的。」他笑著補充,跟著拉她進懷里,望著她清妍柔美的容顏。
她抬頭回睇他那個儻中帶有三分不羈的灑月兌,「祁,你能不能老實告訴我,藺家的產業是不是出事了?」
「沒有的事。」
「那星星姑娘為何說--」
「那只是她的揣測罷了,妳別放心上。」他怎麼都不肯承認。
「既然沒事,又為什麼要與外人合作,這樣豈不是變得更復雜?」于家也是做生意起家,她從小耳濡目染,知道家族產業即代表家里的興旺與衰敗,可以借資壯大,但盡可能不讓外人入伙。
「這些都是男人之間的事,妳們女人只需要把家中大小事處理好就行了。」藺祁拍拍她的肩,「妳先睡。」
「那你?」
「明天既然要出門談點生意,想趁今晚好好跟徐公子聊聊。」他眸光炯炯,里頭似乎含帶著千言萬語。
盼盼掩下雙目,沒看見他眼底的暗示,只能空虛一笑,「好,那我會等你回來的,你自己要多保重。」
「盼盼!」他眉頭一蹙,「妳怎麼了?」
她抬起臉,對他搖搖頭,「沒事。」
這時響玉正好端來熱湯,一見藺祁在此,立刻曲膝行禮,「姑爺您好。」
「響玉,好生照顧夫人。」再深深望了盼盼一眼後,他才轉身步出寢居。
「二小姐,您和姑爺怎麼了,感覺氣氛怪怪的?」響玉碎步走向她,並把熱雞湯端到她面前。
「沒事,我想這應該是種考驗的開始吧!」拿起雞湯,盼盼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表面古井無波,可內心卻慌著呀!
藺祁,不要讓我失望好嗎?萬萬不可讓我傷心呀--
藺祁他們這一離開便是半個月之久,這段日子盼盼總是坐立難安,如今更是心慌意亂。但是她不敢表現出來,就擔心府邸的下人們會對她投予一種憐憫的眼神與同情的關注。
趁響玉在灶房幫洪嬤嬤忙的時候,她一個人走到外頭,在經過大廳時卻看見喬伯與其它下人們正忙碌著,一見了她,立即畏縮地不敢說話。
「喬伯,在忙什麼?」她笑意盎然地問。
「呃……夫人,我們……我們……」大家排排站,把身後的東西給擋起來。
「我看看。」盼盼想繞過他們,可他們卻跟著她的腳步繞,就是不讓她瞧見那些紅灩灩的東西。
「你們讓開,我只看一眼。」盼盼輕吐口氣,好聲好氣地又說了一遍。
「夫人,我們只是在打理環境,沒啥好看的,都是灰塵,會污了您的衣裳。」喬伯帶頭地說。
「我沒關系,讓開。」盼盼柳眉微蹙,這其中必有不想讓她得知的隱情。
「我--夫人!」
喬伯還沒說完,她已用力推開他與那些下人,瞪著藏在他們身後的紅幛與幾盞大紅燈籠。「府中要辦喜事?」
「夫人……我們只是听命行事,到底要做什麼,我們並不知情。」喬伯又上前解釋。
「是听命于誰?」盼盼又問。
「少爺。」沒辦法,喬伯還是說了。
「少爺!」盼盼心一驚,「他不是不在府中嗎?如何要你辦事呢?」
「是少爺離府前囑咐我們做的。」喬伯看看其它人,他們連忙點點頭,好附和他所言。
「他離府前就已經告訴你們要這麼做了,是為了什麼,又是為誰張羅喜事?這些他該有透露才是。」盼盼緊張地間。
「少爺不準我們亂說話,」喬伯搖搖頭,「對不起,夫人。」
盼盼斂下眼,「好,既然是少爺不讓你們多嘴,我逼迫你們就太不應該了,那我走了。」
說著,她便轉身步出大廳,可到大門外她卻止步藏身在窗外,竊听著里頭的談話--
「喬伯,好險呀!夫人沒再逼問了。」一位僕人拍拍胸脯,「剛剛可快嚇壞我了。」
「是呀!如果讓夫人知道這喜事是為了星星姑娘辦的,她可是會傷心死。」喬伯搖搖頭,輕嘆口氣。
「真不知道少爺在想什麼,怎會被星星給迷惑了?」
「別說了,小心被夫人給听見了。」喬伯制止他們再繼續說下去。「趕緊把大廳布置好,少爺應該就快回來了。」
「是。」大伙點點頭。
于是吊燈籠的吊燈籠,拉紅彩的拉紅彩,其它丫鬟們則負責將外頭的環境打理干淨,枯葉、落花,全給清掉。
盼盼看著這里的一切,而後像游魂似地步回寢居,坐在窗口。
望向著窗外紛飛的花瓣,不就如同她頰上的淚嗎?
這時響玉步進屋里,「二小姐,原來您在這兒,響玉找了您好久。」
「響玉,妳知不知道府中要辦喜事了?」盼盼瘖啞著嗓。
「什麼?」響玉怔愣了會兒,「原來是要辦喜事,難怪我瞧秀珠她們忙得很,可怎麼問她們就是不肯透露。」
「而且是為星星姑娘辦的喜事。」盼盼起身走向五斗櫃,將里頭的衣裳一件件拿出來。
「二小姐,您這是做什麼?」
「既已無我容身之處,再待下去也是多余呀!」強忍已久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決了堤,「響玉,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不可能,絕不可能呀!」響玉直搖頭。
「那是真的。」盼盼閉上眼,「我想離開,那妳呢?」
「二小姐要回蘇州,我當然跟了。」響玉立即說。
「我不回蘇州。」盼盼搖搖頭,「下堂妻如何回娘家丟人現眼呢?見了我爹娘,我又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