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嬌妾 第9頁

「大太太。」趙媛身邊的周嬤嬤警覺地低喚她一聲。

周嬤嬤是趙媛的女乃娘,早年喪夫,膝下無子女承歡,趙媛出嫁時便跟著她到霍家來了。

趙媛對她十分依賴,與她比與自己的親娘還親。

意識到自己一時氣憤嘴快,趙媛故作無事地道︰「罷了,我先回去了。」說罷,她旋身走出花廳。

步出向陽院,周嬤嬤神情一凝,「大太太,您別引火上身。」

趙媛雖自知沖動,卻還是不甘心地道︰「我也沒冤枉她。」

「您是沒冤枉她,可您也別忘了您……」周嬤嬤沒把話往下說完,話鋒一轉,「總之您別沒事找事。」

趙媛心知周嬤嬤是為她好,盡避心里還是惱著,卻認分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就別叨念了。」

夜已深沉,一彎新月懸在天邊,安安靜靜地伴著在燈下為珠落縫制新衣的春恩。

今兒下午,春恩便將紙版畫好,裁好布片,想盡快地將珠落所期待的衣裙趕制出來。要是有縫紉機,這不過是一天的工作。只可惜在古代,她就只能一針一針的縫。

你拿人家當姊妹,卻不知道人家圖的是你的依靠。

趙媛的這句話再次鑽進春恩的腦海里,這話是什麼意思呢?她說得那麼斬釘截鐵,一副有所本的樣子,實在不像是隨口胡說。

趙媛說她圖的是蘇翠堤的依靠,蘇翠堤最大的依靠應該是什麼呢?錢、權,還是……

女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蘇翠堤嫁人了,丈夫也還沒死,肚子里懷的還未知是男是女,那麼……

突然間,一個念頭鑽進春恩腦子里,驚得她連拿在手上的針都忘了,狠狠地戳進指月復里。

「嘶!」她疼得嘶了一聲,卻無暇關注自己扎出豆大血珠的手指。

趙媛說的依靠是指霍碧山嗎?難道……

一陣涼意從春恩腳底板間往上竄,直沖到她的心窩,她倒抽一口氣,心髒狂震不已。趙媛那番話是在暗示她對霍碧山有「企圖」嗎?賀春恩過往處處針對蘇翠堤,還讓子琮欺負珠落,是因為她對霍碧山……

喔,不!這實在很可怕,霍碧山是霍曉濤的弟弟,霍曉濤從前又是那麼寵愛賀春恩,她卻對霍碧山有了不該有的情愫,甚至還因此妒恨蘇翠堤並處處針對為難。

那樣說來,霍曉濤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才對他們母子如此冷漠,甚至將他們驅至遇月小築,不再聞問嗎?

那霍碧山知道嗎?如果不知道,他如何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女遭到不理性、不禮貌的對待?如果他知道,那又表示什麼?他跟賀春恩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情事?

想到這,她頭皮一陣發庥,霍曉濤對子琮如此淡漠,該不是因為……老天爺,莫非子琮不是霍曉濤所出?

她腦海里頓時浮現八點檔灑狗血的各種不倫劇情,教她一陣頭暈目眩。

「天啊……」她扶著額頭,神情糾結痛苦。

「你怎麼了?」這時,霍曉濤低沉的聲音陡然傳來。

她身子一震,抬起頭來往門口看,霍曉濤不知何時站在那兒,正用一種疑惑的眼神注視著她。

面對他,再想到剛才在她腦子里打轉的那些事,春恩莫名地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盡避犯錯的不是她。

「身子有恙?」霍曉濤走進側屋,見她扶額閉眼,面露不適,心頭不自覺地一震,心想她是不是熬夜過勞了。

自上次後,霍曉濤便囑咐蓮心,只要賀春恩去了向陽院便要向他稟報。

方才蓮心進承明院告知他,今天賀春恩將親手縫制的孕服送至向陽院,得到大家一致贊賞之事,還說趙媛也突然去了向向陽院,卻一臉不悅離開的事情。

問蓮心是不是趙媛跟賀春恩起了口角,蓮心卻說,自己只是粗使丫鬟,當時在院里干活,並不知道她們在花廳里發生了什麼事,但從頭到尾都未听到任何爭吵聲。

真是奇怪了,過往里,趙媛跟賀春恩就像是兩尾無法見容對方存世的斗魚,只要踫上了,就算不爭個你死我活,也必然是唇槍舌劍,機鋒百出,可這次,蓮心卻說沒听到任何爭吵的聲音?

除了這些,蓮心也從別的丫鬟那兒听說珠落十分喜歡春恩為蘇翠堤縫制的孕婦服,春恩還因此答應也給她縫制一件,好教她們母女倆能穿上同款式的衫裙。

縫了孕婦服,她現在還要縫制童裝?

正計劃著在盛京開設第一家童服店的他得知後,忍不住想知道,關于童裝,她會有什麼樣的發想。

此時,她臉上帶著愁色,眼神復雜,他無法立刻讀懂她現在的情緒。

「我……」正猜疑著賀春恩跟霍碧山可能有不可告人之事時,霍曉濤的突然現讓她慌了。

他走過來,見她神色不安,微微皺起眉頭︰「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沒事。」說著,她故意裝忙,收拾起工作台上的對象。

他瞄了一眼,看出那必定是件孩子的衣服,便問︰「听說你縫制的孕服得到太家的贊賞?」

「沒什麼,大家沒見過,只是覺得新奇罷了。」她說、

「確實是新奇,從前你從沒展現這樣的天分。」

「沒有什麼天分,只是設想翠堤的需要,將常服做一些改良罷了。」她不想花太多時間跟他討論自己的設計,畢竟賀春恩從前不具有這樣的專業,甚至是興趣。

「這麼晚,有事嗎?」她話鋒一轉,反問他道。

「沒事就不能來?」霍曉濤唇角一撇,徑自抓了把椅凳坐了下來。

「……」春恩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不是說對她一點想法都沒有,那麼近來三番兩次毫無理由地往這兒跑是為了什麼?他將賀春恩母子倆驅出承明院,甚至在她重傷之時都不曾關心聞問,如今趙媛的話在她心底發酵,令她想探究他對她的喜惡為什麼如此絕對?

「我……」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果敢地道︰「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他微微挑眉,「說。」

「我受傷後忘了許多事情,從前的事,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我全都不記得了。」

霍曉濤眼底閃過一抹懷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

「是的。」她目光澄澈地直視著他,「我也很想記起一些什麼,可每當我努力去回想,頭就像是要爆裂開來似的。」

看著她臉上無奈、無助又懊惱的表情,霍曉濤還真想相信她是什麼都不記得了,但他心里有個聲音卻提醒著他,不可失去戒心及防備。

「大夫說你可能會短暫或是永遠失憶,或許有天你會想起過去的你是什麼樣的人。」思及她對他下毒之事,霍曉濤的眼神驟地冷厲起來。

餅去的你是什麼樣的人。這話听起來就有針對性,看來賀春恩是真的犯了什麼天大的錯,教他無法諒解。

賀春恩真的跟霍碧山「有一腿」,然後被他發現嗎?

天啊!一定是因為家丑不外揚,霍家丟不起這個臉,她才沒被拉去沉塘,但話說回來,就算真有此事,知情的人也應該是少之又少,否則賀春恩哪有臉面在霍家橫著走路?

霍曉濤選擇隱瞞此事,只將她跟子琮趕了承明院,這是因為他對賀春恩還有一點情分?還是……

「你對過去很好奇?」他的聲音毫無起伏,但眼神卻銳利如鷹。

「我……」春恩老實地道︰「我很想記起一些事情,記起自己從前是什麼樣的人,但又覺得害怕。」這麼說時,她眼底確實透露出惶然不安的情緒。

覷見她眼底的憂疑焦慮,霍曉濤不自覺地胸口一抽,下意識問道︰「害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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