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她拭了拭尚掛在眼角的淚水,逞強地說。
「妳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喬寅雙臂環胸,深邃的眼楮里瞧不出他的想法。
他不在乎她……一點都不在乎她此刻的痛楚嗎?
「我想跟你道歉,我不是蓄意要欺瞞你的,我只是……」只是愛他,不想失去他。
「嗯?」他依舊靜默地等著她的回答。
「沒什麼,我只想知道你願意原諒我嗎?」她深抽一口氣,雖然害怕听到答案,但她還是勇敢問出口。
「我不能原諒妳。」他淡逸地開口。
「什麼?」她心傷地張大眸。
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親耳听見還是難以承受!他不能原諒她……
「妳不該欺瞞我這麼久……我想我低估了妳,妳的確有本事傷害我。」喬寅扯開嘴角,自嘲道。
「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望著他,微微顫抖地問︰「別這麼恨我好嗎?」
他深吸口氣,不答反問︰「妳都在灶房里幫忙干活嗎?」
「我……」她沒料到他知道這事,「對。」
「那妳就暫時留在那兒吧!」
「你同意我幫鐵大娘的忙?」她不敢相信的確認。
「嗯。」
瑞珠笑了,對他點點頭說︰「謝謝……真的謝謝你,」雖然他對她很冷淡,但至少他沒有趕她離開的意思。
他對她的恨她能理解,畢竟她欺瞞他在先,但她相信自己若保持一顆愛他的真心,定能化解他對她的不滿。
「妳去忙吧!」他瞇起眸打量了她好一會兒後,便轉身離開了。
望著他的背影,瑞珠的雙手揣著心口,感受到自己狂跳的心。
喬寅,千萬別恨我,我的欺瞞是出自于愛,你懂嗎?
夜深了。
「瑞珠,剩下的明早再做,妳先去歇息吧!」鐵大娘心疼她被欺負,忍不住想對她好。
「沒關系,我不累。」她做事做得特別認真。
「妳這樣會不會覺得很苦呢?」鐵大娘忍不住問道。
她搖搖頭,「不會。」
「才怪,我就常見妳偷偷掉淚呢!」鐵大娘做完手邊的工作後走向她,幫她將剩余的碟子給洗了。
「可能是因為心底空虛吧?習慣就沒事了。」她微微一笑,將洗好的杯盤擦拭干淨。
「那就好。對了,妳不回北京城嗎?」
「等格格回來,我會跟她回去。」這兒畢竟不是久留之地,當初是喬寅願意留她,如今……
「唉……知道嗎?有妳在,我快活不少,還能陪我說說話,我真舍不得妳離開呢!」鐵大娘嘆口氣。
「快別這麼說,也歡迎妳來北京城玩呀!」她握住鐵大娘的手。
鐵大娘點點頭,「妳先去歇著吧!都弄得差不多了。」
「嗯,我這就回去,將房里的蚊蟲趕一趕,妳也早點回房呀!」現在瑞珠跟鐵大娘睡同一張床,房間就在灶房不遠處,蚊蟲較多。
听說有種叫除蟲菊的花草可以驅趕蚊蟲,剛好園子里有,她便常用它在房里燻一燻,便可一夜好眠了。
「我會的。」鐵大娘笑著。
瑞珠走回房里,發覺除蟲菊已用完了,便打算到花園再采些回去。
就在她摘采花草時,突聞遠處長廊傳來聲響,「絲倩姑娘這邊走,爺兒在房里等妳呢!」
「謝謝總管。」一道嬌女敕的女子嗓音道。
瑞珠走上前,就著月光看見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款擺著腰肢朝喬寅的寢居走去,她也偷偷跟了過去。
只見喬寅親自為她開門,女子進房後關上門扉,之後連房里的油燈都熄了。
斂下眼,瑞珠感覺心窩一陣緊抽。那女人到底是誰?瑞珠決定等在此地一探究竟。
約莫半個時辰後,女子才從喬寅的房里走出來,他甚至送了她一程才折返。
罷要步進寢居,他的眼角余光瞥見樹後有一抹人影。
他赫然瞇起眸,「又是妳!妳很喜歡偷偷觀察別人,或是偷听人家說話嗎?」
「不是,我只是……只是在找這個。」她舉起手,讓他瞧見手中的除蟲菊。
「這是?」喬寅走近一看。
「趕蚊蟲用的。」她壓住心痛,強裝出笑容。
「妳住的房里有很多蚊蟲?」
「是很多,如果以後我離開,希望你能替鐵大娘換間房。」她低著頭說。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光听她說要離開,他就不舒服,當初是誰說要陪著他的?又是誰說怕離開他?
難道又是謊言?
她望向方才女子離去的方向,想問他她是誰,可想起自己沒有資格問,于是將這疑惑吞回月復里,「打擾了,我回去了。」
望著她緩步走開,他突然喊住她,「在灶房一切還適應嗎?」
瑞珠聞言︰心頭一熱,轉身笑說︰「嗯,鐵大娘對我很好。」
「可旁人對妳不好?」她的一切並沒逃過他的眼楮。
她的笑容僵住,「那是我自找的。」
「妳不但自找還帶給我很大的麻煩。」他深吸口氣,「很大、很大的麻煩。」
「對不起。」她不是有意的。
「別跟我說對不起。」他氣她的不坦白,如果她能早一點告訴他,他便有心理準備來應付這一切,而不用一天到晚被阿瑪與復史王爺派人盯著。
瑞珠搖搖頭,「我無法彌補我的過錯,等格格回來之後,我會親自向她請罪,若真要死,我也沒有第二句話。」說著,她旋身便走。
「妳說什麼?」他眉一蹙,一個箭步攔下她,緊拽住她的手腕,讓她低呼了聲。
「怎麼了?」他舉起她的手走到花台前,借著燈籠看見她的手臂傷痕處處,有的甚至抓破皮了。
「那沒什麼。」用力抽回手藏到身後,她低首囁嚅道︰「有些是被蚊蟲咬的,有些是被油給濺到的……」覺得自己好沒用,瑞珠說著腦袋愈垂愈低。
他放開她,瞇起眸道︰「我知道了。」
「知道?」她不解其意。
「妳回去吧!」他倏然轉身。
她點點頭,低著頭回身離開,每走一步便回頭望一眼,直到他進入房內。
片刻後,喬寅的房門再度打開,他走了出來,望著瑞珠離去的方向,微瞇的眼中含有一絲悵惘。再看看身後,尾隨跟蹤的人已不在,唉……難道阿瑪和復史王爺就這麼難以溝通?
瑞珠,妳受委屈了,不是我不肯對妳好,而是不想害妳呀!
待瑞珠回到房里,鐵大娘便說︰「妳去哪了?等了妳好久都不見妳回來,嚇壞我了。」
「我去後院摘除蟲菊了。」她揮去方才喬寅帶給她的憂郁,笑著說。
「嗯,真是麻煩妳了。快睡吧!」鐵大娘等她太久已困了,才閉上眼不久就發出細微的鼾聲。
听著听著,累了一天的瑞珠也緩緩睡著了,夢中--
伍蝶兒眸影柔媚地望著向恩,「我愛你……希望你能記著這一生有個女人是如此地愛著你。」
她繼而又道︰「如果今天的決斗真要有人喪命,那就由我來吧!」
說著,她便朝身後的大樹撞過去,頓時鮮血染上樹干,跟著她的身子一道滑下--
「蝶兒……」向恩傻住了。
他沒想到她竟會在他面前自盡,為什麼她要這麼做?
急速奔向她,他擁住她的身子,將她牢牢鎖在臂彎中,「蝶兒……妳不能死,妳不能死……妳知不知道……我……我也有點愛上妳了,為什麼妳不能對自己有信心一些?為什麼……」
抱起伍蝶兒,他臉上滿是淚水,一步步緩緩走遠……
「向恩……向恩……」瑞珠從睡夢中驚醒,坐直身後看了看身旁仍熟睡的鐵大娘,臉上怔忡著。
天,怎麼又出現同樣的夢境?而且比以往每一次都深刻。向恩是誰……那張臉為何和喬寅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