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柴心趁塔麗兒返鄉,偷偷將手上的外袍上的虎紋給完工了。
看著它,她的心情不禁跟著空洞了,再三天便是耶律酆的生辰,而她送得出手嗎?
這一送出,不就代表著她仍記得他,可是不送,又白耗了那麼多的時日與心力,還真是有點兒不甘心呢!
將它藏進五斗櫃底層後,她走到窗外,突覺屋外的天色突然陰暗了下來。
懊不會是要下寒雨了吧?
猛地,她想起在花庭中的庭香紅,它雖怕旱,但更怕寒雨呀!于是,她飛快地奔出王帳來到花庭,試著將它們一株株給搬到有遮掩的空地上。
可是,就在她搬了不過三分之一的時候,天空已飄起細雨,她只好淋著雨辛苦的搬運著。
但天公似乎不作美,不一會兒,細雨驟轉為狂雨,連給她一個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隨著雨勢的增大,她的衣裳已濕透,尤其觸及空氣中的寒氣,已冷得她頻頻發抖。
而這一幕卻讓急忙趕來花庭,也打算搭救這些花的耶律酆所撞見,他嚇得趕緊奔向她,「妳這是做什麼?快回房去。」
「不……花兒……我要救它們。」她堅持地推開他。
「傻瓜,這些事我會另派人去做。」他抓住她的身子。
「照顧它們是我的責任,我怎能假手他人,你別阻止我,讓我來──」沒把它們搬光,她說什麼就是不離開。
耶律酆沒轍,只好陪著她一塊兒搬了,也因為有他的幫忙,很快地,花庭中的庭香紅全救了起來,但是科柴心已是全身濕透,還止不住地顫抖著。
「柴心……妳為什麼要這麼固執。」他趕緊將她抱進房內,放在暖炕上,「塔麗兒呢?」
「她……她……她今天請假回鄉……」她不停打著哆嗦。
「那妳介意我幫妳換衣嗎?」他走到五斗櫃拿出她的衣裳。
「我……」她已說不出話了。
耶律酆迅速為她換上干爽的衣裳,壓根忘了自己的模樣也好不到哪兒去。替她換好衣裳,他又拿出一條厚被子蓋上她虛弱的身子,並倒了杯熱茶遞過來,「來……喝一口熱茶吧!」
「嗯!」她起身喝了一口,頓時暖意流竄心窩,讓她舒服不少,身子的抖意也減緩了。
「我去請御醫。」見他就要起身離開,她伸手喊道︰「等……等等……」
「還有事嗎?」他定住身。
「你還沒換衣。」她望著他一身濕衣。
「我?」他搖搖頭,笑著說︰「我一個大男人,頂得住這點寒意,別為我操心。」
眼看他離開後,科柴心便緊抓著被子,身子變得溫暖,心頭也豁然開朗了,就在這一瞬間,她心底已有了決定。
她要再給他一個機會!
經過幾天的休養,科柴心的身子已漸漸好轉了。
但自從她的病情好些之後,見他的機會也跟著少了……塔麗兒不在,她日子過得有些無聊,而且今天就是耶律酆的生辰,她該怎麼表達祝福呢?
不知道是不是有其它人與他一塊兒慶祝?為何他事前連提一下都沒呢?
就在午後,她將那件她費了好些日子才繡好的外袍用一塊布包著,一步步走出房外,經打听才知道耶律酆這時間多會待在書帳內,她便繼續朝那兒走去。
「妳怎麼亂跑呢?」在書帳內處理國事的耶律酆乍見她,倒是有種說不出的喜悅躍上心間,但又怕她病體初愈,吹了風又著涼了。
「你不喜歡看見我呀!」她噘著小嘴說。
「怎麼會呢!」他站起,將身上的貂皮襖褪下披在她身上,「下次來得多加件衣裳。」
她聞言,鼻一酸,卻只是紅著眼望著他……
「妳……」看著她那雙含淚的眸,他有絲莫名地問︰「妳怎麼哭了?」
柴心沒有回答,而是四處瞧著,似乎這兒也沒有半點兒辦喜事的跡象,剛剛沿路上她也瞧不出今兒個是他生辰的影子,莫非是她記錯了?
「過來這兒坐。」他牽過她的手到一旁椅子上,「是不是塔麗兒還沒回來,所以沒人陪妳說話?嗯……我再找個──」
「不要,我可以等她回來,才不會捺不住寂寞呢!」她對他皺皺小鼻尖。
「是是,是我誤會了,原來妳是這麼一心一意的等著一個人。」耶律酆被她那謹慎的模樣給逗笑了。
「你還笑!」她皺起眉頭,「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哦?妳問。」
「今天是你的生辰嗎?」科柴心豁出去地問道。
經她這麼一問,耶律酆微微愕住,「妳……妳問這個是?」
「你回答我。」她只想知道她有沒有弄錯。
「今天幾號?」
「十六了。」
「十六!」他眉一挑,接著點點頭,「沒錯,今天正是我的生辰。」
「大王生辰是件很重要的事,怎都沒看見有慶祝的儀式?你忘了,該不會其它臣子也忘了。」她想將心底的疙瘩給厘清。
「哦!那是我去年下的令,不許任何人為我過生日,太耗費民脂民膏,違者定要懲處。」
「啊!」她嚇了一跳,手一松,手中的布包就落了地。
耶律酆低頭一看,見那布塊松開後顯現出來的就是他的外袍。「這個是?」
他正要俯身拾起,可科柴心卻快他一步撿起,緊抱在懷里,「你……你就當我沒來過,我回去了。」
「等等。」耶律酆快步堵住她的去路,「這次我不親眼瞧瞧這到底是什麼,絕不放妳走。」
「我……我……別看啦!」
「為什麼不能看?」他好笑地望著她緊張又羞赧的面容。
「我不想受罰。」她垂首泄氣地說。
「受──」他的眼楮倏然一亮,難道她……她是特地來為他過生辰的?急急地奪下她懷里的衣裳,他抖開一瞧,瞬間熱了眼。
「我只知道你十六生,肖虎,所以繡只虎給你,當然不夠珍貴,但我沒耗用到民脂民膏,你要罰就罰輕點。」她委屈十足地說。
耶律酆的眼眶濕了,「這是妳很久以前就開始準備的?」
「我……」
「所以妳根本沒忘了我?」他轉過臉瞧著她那雙無措的大眼。
「就知道你不會喜歡。」她急著想逃。
「別走。」他緊抱住她嬌小的身子,閉著眼強忍住奪眶的濃熱,「我好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真的?」她心底掀起喜悅,「那你不會罰我?」
「罰,當然要罰。」他擰了擰她的鼻尖,「妳欺騙我這麼久,能不罰嗎?說,為什麼要瞞我?」
「我怕……」她偎在他懷里。
「怕?」
「怕你會不信任我,又一次趕我走,那樣的痛我怕再也承受不住了,就算半次也不行。」她落著淚,那淚侵入他胸口,令他心一痛。
「心……」捧住她的臉,他熱情地吻著她,「不會,今後我只會以泉涌的愛回報妳,不會再讓妳有一絲一毫受傷的感覺。」
「不能再騙我喔!」她彎起唇線。
「騙妳是小狽。」
「不,這樣的誓言太輕,我要改成『騙我的話是小貓』,老虎變貓很糗吧!」她調皮的言論逗笑了他。
「行,無論是貓是狗,甚至是豬都沒關系。」反正他一定不會違背誓言的。
「那我現在可以為你過生辰嗎?」她拿過衣裳為他穿上,「嗯……真好看,虎虎生風。」
「我這就命人拿酒來,今天我高興,要與愛妃一塊兒暢飲。」耶律酆立即命人拿來美酒,這時,廚房嬤嬤也正好端來大王喜歡的點心,雖沒開口賀壽,但耶律酆已盡收心底,知道這位從小看他長大的嬤嬤是真心為他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