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
玉兒緊張的握住她的手,「格格,您可有哪兒不舒服?」她急急地問。
「我……還好,只是頭有點兒疼。」雪簽揉揉腦袋,撐著身子想坐起,卻是力不從心。
「大夫交代過,您得多休息才成。」玉兒連忙扶她躺下。
「休息?我到底怎麼了?」雪簽完全沒了印象,只知道自己腦子好沉,渾身都有一種僵硬的痛感。
「您發了高燒,已經躺了三天,可把玉兒嚇壞了。」玉兒搖搖頭,端起早已準備在一旁的菜汁。「快把這藥喝下吧!」
「藥?」她瞥了一眼藥汁,而後搖搖頭,別開臉,「不要……我不吃。」
「這可不行,您不好好吃藥,病不會好的。倘若等會兒又發起燒,那還得了?」玉兒不依地說。
「我真的病得那麼嚴重?」雪簽似乎忘了綦禎給了她什麼嚴重的打擊,只覺得自己這場病來得太突然,連她都覺得意外。
「是呀,快喝吧!別再讓玉兒為您擔心了。」
見玉兒仿若也瘦了一圈,雪簽不忍心讓別人為她操心,于是拿過碗,屏住呼吸,一口氣就喝了它。
「這才對嘛!等病好了,玉兒陪您去賞花,這幾天庭子里的櫻花開得可美了。」玉兒笑著收拾藥碗。
雪簽點頭笑了笑,「好。那你也去休息吧!這幾天苦了你了。」
「哪兒的話,再說我不照顧格格,還有誰——」玉兒倏地住了嘴。想想這幾天,慕王府里的人誰來關心過她了?綦禎貝勒心底沒有她,下人也只會有樣學樣。
身為皇上最喜愛的十八格格又如何?還不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再說,依格格的個性,也一定不會回去告狀的。
唉……「玉兒,你想說什麼?怎麼不說了?」雪簽輕聲問。
「沒……沒什麼……」玉兒又怎好說這些話傷她的心呢?
「對了,綦禎呢?」雪簽綻開一抹笑,虛弱的問︰「他什麼時候來過?」
「皇額駙他……」玉兒遲疑了一會。
「嗯?」
「他已好些天沒來了,就連格格您病了都還不知情呢!」她原本不想說,可她實在氣不過,「成天就只被那個依依纏得緊緊的。」
「依依……」雪簽赫然想起這個讓她亟欲忘掉的人,「這些天,皇額駙都陪著她了?」
她的表情看似平靜,可心底卻翻涌著濃濃思潮。她愛他,為何他卻無法給她相同的愛?不給她相同的愛還不打緊,他甚至還要冤枉她,硬說她是個不擇手段的女人利?!
玉兒嘴巴蠕動了下,怕說了雪簽會承受不起,于是又閉上嘴。
見玉兒有話想說。「直說無妨。」她對玉兒笑了笑。
「沒錯,額駙兒是跟她在一塊兒。」玉兒嘆了口氣。
雪簽聞言心口一揪,這才道︰「沒你的事,你可以下去了。」
「可……您的身體……」玉兒不放心。
「我沒事的。」雪簽微笑著,轉首望向案上的燭台,「出去時把煙台上的火滅了,我怕光。」
「是。」玉兒遲疑了一會兒,看她好似真的沒事,這才吹熄燭火退了出去。
雪簽見玉兒出了門,才緩緩的背轉過身,忍不住的啜泣出聲。
熄了火,是害怕看見自己透著光影映照在牆上的單薄身影。可月色依舊不肯放過她,仍將她虛弱的影子映在地面上,好像在告訴她,今生陪著她的就只有心傷。
她緩緩爬起身,步履蹣跚地走出屋外,一個人坐在石階上,望著夜色中靜謐的暗影。突然,她的肩頭被輕拍了下,讓她嚇了一大跳。
「誰?」
「是我,那麼晚了,干嘛不睡覺,坐在這兒嚇人呀?」
倚在長柱上的是綦禎,他眯起眼,直望著眼前變得清瘦許多的雪簽。
「綦禎?」她展開歡顏,驚喜不已。
她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再來看她了,想不到就在她絕望之際,他竟然出現了!
他沒忘記她,他並沒忘了她啊!
「那麼開心?」他揚揚眉,嗤冷一笑。
「能看見你,我當然開心。」雪簽站起來想抱住他,他卻往後一縮,逃開她的觸踫。
「你……」她愕然地望著他。
「還記得數天前,你可是口口聲聲的趕我走啊!」他勾起一抹詭笑。
「我……可……」那時她是在生氣呀!可現在她卻想他想得緊。
「說呀!」知道她有話說,索性蹲,與她面對面。
「我想你,所以不在乎了。」她垂著小臉,羞赧地說︰「別不理我好不好?無論是元配或二房,我都是你的妻子不是嗎?」
「但我現在懷疑你不夠資格做我妻子。」綦禎模著她的小手,笑容邪魅得勾人。
「你的意思是……」雪簽望著他那雙深邃的眼,不懂語氣溫柔的他,語意為何要如此的犀銳狠戾。
「想了數日,我已決定休了你。」
綦禎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她心頭猛地一震。「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啞著嗓子問。
「一個不擇手段的想將我其他女人趕走的妻子,你說我能留嗎?」他撫著她手背的力道猛地加重。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什麼也沒做啊!」她吃疼地說。
「是嗎?那這是什麼?」他拿起丟在腳邊的布球,「你認得它嗎?」
「這……這是我的布球。」雪簽開心的接過它,「我找它好久了,沒想到在你這兒。」
「它不在我那兒。」他目光一冷,不帶一絲感情的看著她。
「那麼它在哪兒找到的?」雪簽不解的望著他。
「它是在依依房里發現的,它旁邊還藏了只癩蝦蟆。」他撇撇嘴,驀地用力抓住她的手,「為什麼容不下她?一定要用這種恐嚇的卑劣手法?」
「我……我沒有……」腦子還昏昏沉沉的她根本沒辦法理解他的話。
「你還不承認?」綦禎恨得咬緊牙根,低咒道︰「該死!」
雪簽淚眼婆娑的看著他,仍無法從他怨慰的眼神中找出問題的癥結點。
「知道嗎?我本想讓你與依依和平相處,就這麼過一輩子,可沒想到……你竟然不放過她!」他逼近她一步,緊抓住她的頭發,「為什麼你要那麼可惡?可惡到這三天我連來看你都覺得麻煩、累贅!」
「不要……不要這樣。不是我……」她直搖頭,心也跟著碎了。
「你自己做的好事,為什麼總不承認?」綦禎大手捏成拳狀,像是正在抑制自己陡升的怒火。
雪簽水眸中的光彩消失了,笑容也不見了,換上的只有黯然,「別逼我,我沒做的事,為什麼要我承認?」「你……」他眯起眼,冷笑兩聲,「別以為你是十八格格,我就奈你莫何!」
「我從沒這麼想過,你……你干脆殺了我好了!」她激憤地對他大吼,卻沒顧及自己才剛轉醒的身子是非常虛弱的。她頓時覺得頭好痛、身子好重,眼前已如花似霧般的迷蒙。
「你以為我不敢?」他眉毛糾結在一塊兒。
「我從沒這麼認為,你一向如此自大,從不會顧慮別人的想法,我又怎敢貪心的以為你會用心了解我?」雪簽疲憊地站起身子,才欲轉身進屋,卻被他猛力拉住手臂,「走,你跟我來。」
她眼底掠過一抹驚懼,「你要做什麼?」
「你今天就睡在樓宇上的另一間房,我也好就近照顧你。」綦禎邪魅的一笑,冷冷地對住她的眼。
「不……我不去!」雪簽急著甩開他的手,「我住到那兒去,玉兒會找不著我的。」
「明兒一早,我會命人去通知她。」他挑起眉,半掩的眼臉微露他惡意捉弄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