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六年了,他們一直把曉蓮當親生女兒看待,如今要送回來,她還真是百般不舍。
「謝謝你們呀妹子、妹夫,快……快里面坐。」巫邱笑逐顏開,熱情的招待他們,但隨即蹙眉一想,「曉蓮的事不得宣揚,我們該怎麼稱呼才好?」
「這……」陳風想了想,「不如曉蓮就稱我和小霞為爹娘,你們就委屈點做舅舅、舅媽,如何?」
「為什麼我不能認爹娘?」曉蓮嗷起嘴兒,滿心不解。
「為了你的身體呀,私下你依然可喊我們爹娘,可在外人面前切記要改口,懂嗎?」巫夫人心疼地抱住她,勸慰著。
「嗯……我知道,從小你們就這麼教我了。」曉蓮雖不滿,可也善解人意。
「對了,大哥,我們此次前來的另一個目的就是要為大哥您祝壽呀!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為化解這怪異的氛圍,陳風趕緊呈上賀禮,笑著說道。
「好好,你們能來就很好了,我很開心哪!」巫邱捻須大笑。
「爹,曉蓮也準備了禮物給您……您瞧,這可是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繡好的白鶴長青的鎖麟囊,希望您曾喜歡。」才十六歲的曉蓮也獻上精心準備的賀禮。
巫邱拿在手上,笑在唇邊、熱在心里曉蓮長大了,他的曉蓮真的長大了︰
若說巫府是揚州城的城東首富,城西首富則是季府了。
季府在江南位居十大財主之一,甚至比巫家更甚。季府當家季池年少時便有經商頭腦,再加上季家歷代富有,使季家的財富和名望達到最高峰。
除此之外,季府獨子季罡更在兩年前考上狀元,現任江南監察御史,並在「江南十六少」中排行第五,人稱五少。
「五少,我查出來了,十六年前將舅爺推下山崖的人的確是城東的巫員外。」李科快步走進季罡的書齋。
「什麼?真是他!」季罡一震,隨即深吸了口氣,「真看不出來,我一直希望不是他。」
「得知真相時我也是大吃一驚。」
說的也是,巫員外在揚州城可說是屬一屬二的大善人,不但定期施米、捐錢,還造橋鋪路,這樣的人怎會是個歹惡之徒呢?
「消息可正確?我可不希望找錯對象,誣陷了別人。」季罡眯起眸,懶懶地挑眉瞅著李科。
「屬下知道。」李科很鄭重的重覆,「罪證確鑿,絕不敢李代桃僵。五少,我跟在您身邊那麼多年,您不曾不信任我吧?」
季罡肆笑地搖搖頭,「傻李科,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下面的那些人呀,平時懶散慣了,我是怕他們隨便找了個人硬栽贓。」
「稟五少,這事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調查的,並未假手他人。」李科再一次強調。
「哦?!」
「我知道五少非常在意這事,好不容易有了這條線索,我又怎會掉以輕心呢?」
季罡站起,重重拍了下他的肩,「當時舅舅被人推下山崖致死時我才八歲,想為他做點事卻無能為力,內疚了十余年呀。」
季罡出生後不久母親便去世,父親為掌理生意無暇照顧他,只好將他托給住在臨縣的舅舅江海夫婦照顧。
江海夫妻對他視如己出,時而帶著他返家住幾天。他記得當時有個女人常來糾纏舅舅,舅舅為之困擾不已,更擔心舅媽會誤會,因此蓄意疏遠她。
可從那時起,住家外就不時有人影閃動。
有天,他吵著要出去玩,舅舅不允許,他便偷偷溜了出去,到後山玩泥人。
當晚江海察覺他不見了,心急如焚地到處尋人,好不容易在山上找到季罡,卻平空冒出一名黑衣人。
那黑衣人使勁兒將江海往崖下一推︰
才八歲的季罡親眼目睹這一幕,心里的沖擊可想而知。
可是他仍然勇敢地沖上前,緊緊抱住黑衣人的大腿,「還我舅舅……你是誰?為什麼要把我舅舅推下去?」
「你這小子!」那人想把季罡甩開,可季罡緊抓著他不放。
那人見狀,猛力地將他一推,季罡往後一仰,手中拿來玩土的鐵鏟就這麼朝那人的右小腿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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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罡、江海……」
江海的妻子邊找邊呼喚。
見季罡呆坐在地上,她立刻跑過去扶起他,「怎麼啦?瞧你一身都是泥巴,快回家洗個澡。這里很危險的,一個不小心可是會失足墜崖,下次不準來了!對了,你有看見你舅舅嗎?」
「舅媽……」聞言,季罡立刻放聲大哭,抱著舅媽久久放不開手。
他不知道該怎麼跟舅媽說,舅舅已被壞人推下山崖?
嗚……都是他的錯,若不是他貪玩,舅舅也不會遇到不幸。
他哭得傷心欲絕,可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之後,舅媽每日以淚洗面,眼看這一切,季罡心里只有一個想法,他一定要替舅舅報仇!
可才八歲的他根本無力為舅舅做什麼,只好捺著性子等……等自己長大。
終于,他考上狀元,深得皇上喜愛,想要招他進宮,卻被他拒絕,他寧可回江南做個小闢,以報當年舅舅被害之仇。
皇上知情之後,便封他為「江南監察御史」,給予他絕對的權力。
但光憑小腿上的傷疤,及黑衣人褲管掉落的黑色碎布,想要查出黑衣人的身分談何容易?
所幸,就在元宵節那天,江南巡撫邀請他與巫邱入府欣賞花燈,讓他注意到了巫邱。
當時酒過數巡,巫邱已有些醉意,走路顛顛簸簸,一個不小心摔在廊柱旁,他好意上前攙扶,眼角余光竟瞥見巫邱長褂下擺露出來的右小腿有.一道長疤!
他深吸了口氣,壓住胸口翻騰的火焰,立刻命李科調查此事。
如今終于真相大白,這個結果卻讓他既惋惜又詫異︰
「對了,你怎麼確信是他?」季罡蹙眉一問。
「五少,您手上不是還有塊碎布嗎?記得我們曾到每一家布莊察訪,大伙都說以十幾年前來看那可是上等布料,唯有江南有,而巫府數十年來的家業就是經營布莊。」
李科頓了會兒又道︰「為了確定此一猜測,我潛入布莊,收買老掌櫃,要他將那時候的布料全部拿出,其中一疋黑布就跟這塊碎布一模一樣,而出產這布料的就是巫府的巫記布莊。」
「還有其他佐證嗎?」
「有。我還去問了在巫府干了二十年的老花匠,他說十多年前巫邱曾因腳傷不能動彈了好些日子,他甚至記得那天是閏年的媽祖娘娘壽誕,每一項都吻合呀!」
「唔……」季罡重重閉上眼,看來他想找機會證實巫邱的清白都不可能了。
「五少,您怎麼了?」李科擔憂地問。
「沒事。」他揉揉眉心,怎會突然一陣暈眩呢?
好像……將有什麼事發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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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蓮開心地在揚州城內四處逛著。
在寒冷的北方待久了,她還以為市集里都只賣些貂皮靴、白狐圍巾、雪兔帽等御寒物品,沒想到南方的市集如此多采多姿!
有好吃的冰花糖、軟腐女乃,及一碗碗令人垂涎欲滴的八珍咸粥︰「哇……好香,那是什麼味兒?」曉蓮輕輕嗅了嗅,問著跟在身旁的丫鬟蘇兒。
「那是蜜汁火方,用金華火腿和去芯蓮子做成的。」蘇兒解釋。
「哇,听起來好像很好吃,在哪兒?我要吃。」
曉蓮四處張望著,百到蘇兒指著對面的「綠珠樓」,「就是那里了,小姐。可是,就要午膳了,夫人不是要您回府吃午膳嗎?」